辣意漫上来时,他没哭,只是鼻尖红红的。
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柳依一假装看窗外,用余光数着他咽了几口。
直到他夹起第一颗豌豆,才悄悄松了口气。
有意思的是,薄栖川没把豌豆往嘴里送。
反而把它们挨个摆在米饭上,大的放一排,小的放另一排,连颜色深浅都分得清清楚楚。
摆到第三排时,他突然停手,像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慌忙想把豆子扒回碗里,这是长期被打骂形成的自我纠错本能。
“吃个饭磨叽什么?”
柳依一突然伸手,故意把他摆好的豌豆扒得乱七八糟,“赢鹿闻笙靠脑子,不是摆豆子。”
她的指尖擦过他的手背,触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
薄栖川吓得一哆嗦,却没像以前那样缩回手,反而抬头看她。
眼里带着点困惑,以前他要是吃饭“不规矩”,早被戒尺抽手心了。
柳依一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赶紧端起自己的碗扒饭。
“别以为摆得整齐就能当饭吃,有那功夫不如多算两道题,鹿闻笙算术可没你好。”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水里,薄栖川的眼睛突然亮了亮。
飞快地夹起一颗豌豆塞进嘴里,嚼得咯吱响,像是在吃什么奖励。
就在这时,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薄云觉穿着深灰色西装走进来,公文包还没放下,就看见餐桌旁的景象:
柳依一正瞪着薄栖川,而小家伙缩着脖子。
面前的米饭上散落着被搅乱的豌豆,嘴角还沾着点绿渣。
薄云觉的眉头立刻拧起来。这场景太熟悉了。
以前柳依一总这样盯着栖川吃饭,稍有不顺眼就掀桌子。
柳依一余光瞥见他,心里咯噔一下。
突然提高音量:“磨磨蹭蹭的!再慢就罚你弹一小时钢琴,弹不会《小星星》不准睡觉!”
薄栖川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筷子都掉了。
柳依一却趁薄云觉换鞋的功夫,飞快地抄起勺子。
把薄栖川碗里的青椒全扒到自己盘里,又抓了把豌豆混进他的米饭。
用勺子压得严严实实,动作快得不当小偷都可惜了。
等薄云觉走过来时,只看见薄栖川正埋头扒饭。
柳依一则在旁边啃青椒,嘴里还嘟囔着“吃饭都这么慢,怎么跟鹿闻笙比”。
“别太过分。”
薄云觉把公文包放在玄关柜上,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他扫过薄栖川的碗,没发现异常,只有米饭上盖着层豌豆,倒比平时丰盛些。
“我这是为他好。”
柳依一翻了个白眼,夹起一大筷子青椒塞进嘴里,辣得直吐舌头,“总不能让他输得太难看,丢我们薄家的脸。”
薄云觉没接话,只是走到薄栖川身边,伸手想摸摸他的头,手伸到一半又停住。
改成整理他歪掉的衣领:“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薄栖川嘴里塞满米饭,含混地“嗯”了一声,眼睛却偷偷瞟向柳依。
她正趁薄云觉转身的功夫,把自己盘里的豌豆全拨到他碗里,还做了个“快吃”的口型。
小家伙的脸突然涨红,低下头飞快地扒饭,连掉在桌上的一粒豌豆都捡起来塞进嘴里。
薄云觉去书房拿文件时,路过厨房,听见柳依一在跟空气吵架。
“什么冷暴力任务?有本事你自己来喂他吃青椒!”
“我打乱他摆豆子怎么了?难道要让他对着豌豆摆一天换赛道怎么了?”
“数学赢了不算赢?你们系统是钢琴厂家赞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