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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杀机临近(上)(1 / 2)

王府的夜,沉得像一潭凝固的血。

风都似乎被这粘稠的压抑扼住了喉咙,呜咽着在重檐叠瓦间艰难穿行,带不起一丝活气。灯笼的惨白光芒被刻意拨亮了一倍,巡弋的守卫如同鬼魅,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踏在紧绷的鼓面上。光与影在他们脚下织成一张巨大的蛛网,冰冷、粘稠,无声地笼罩着每一寸空间,只等猎物自投罗网。

熊淍像一道真正的影子,紧紧贴在回廊最幽深的角落,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如同擂鼓,撞击着肋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他强迫自己连呼吸都放轻,再放轻,几乎要闭过气去。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尘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绷紧到极致的死寂,压得人胸口发闷。

“……听说了吗?暗河的叛徒要来了!”刻意压低的嘶哑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从不远处的廊柱阴影后飘来。

另一个声音更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闭嘴!王爷下了死令,今晚……连一只耗子腿都不能给老子放过去!瞪大眼睛!”

暗河的叛逆者!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熊淍的神经上!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指甲下意识地抠进掌心那道未愈的裂口——那是被那枚染血的碎玉割开的!新鲜的刺痛传来,血珠再次沁出,沿着指缝滚落,无声地砸在冰冷的阴影里,在惨淡的月光下,反射出一点妖异的暗红。

逍遥子!师父!真的是师父!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从胸腔炸开,直冲头顶,烧得他眼眶灼痛,几乎要落下泪来。喉咙深处堵着滚烫的硬块,是激动,更是灭顶的担忧!他死死咬住后槽牙,铁锈味在嘴里弥漫,硬生生将那几乎脱口而出的哽咽狠狠压了回去。不能出声!一丝一毫都不能!此刻的王府,就是一头被彻底激怒、张开血盆大口的洪荒巨兽,任何一点微小的动静,都会引来致命的扑杀!他这条挣扎在深渊边缘的命,经不起丝毫闪失!

乌云无声地吞噬了最后一点月光,浓重的黑暗如同墨汁般泼下。熊淍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掩护,身体像最滑溜的泥鳅,贴着嶙峋的假山石壁,悄无声息地滑进了旁边一条早已废弃的狭窄夹道。这里曾是王府最荒芜的角落,荒草疯长得能没过膝盖,枯井的石沿上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青苔,散发出腐朽潮湿的气息。他矮下身,指尖在冰冷的井沿上急切地摸索着,粗糙的触感传来:找到了!一道新鲜的、深刻的划痕!那是他昨夜用尖锐石块留下的标记,一个绝望中为自己预留的、微不足道的退路。

“躲得够深啊,小杂种。”

阴恻恻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在他背后炸响!冰冷黏腻,直透骨髓!

熊淍浑身的汗毛瞬间根根倒竖!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猛地拧腰转身,藏在袖中的短匕已然本能地横在胸前,摆出了搏命的姿态!然而,当看清黑暗中缓步走出的那个人影时,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了!

郑谋!

火神派的长老,王道权座下最凶残的恶犬之一!他就站在三步之外,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浓重的硫磺和劣质烟草混合的臭味。他枯瘦的手指间,一枚赤红色的火石正被漫不经心地抛接着,每一次落下,都溅起几星刺眼的火花,映亮他那双浑浊而残忍的眼睛。他身后,两个同样穿着火神派服饰的弟子,像两尊沉默的煞神,腰间鼓鼓囊囊的布袋里,毫无疑问塞满了要命的火药!

郑谋咧开嘴,露出被烟油熏得焦黄的牙齿,那笑容扭曲而得意:“怎么?吓傻了?没想到老子鼻子这么灵吧?王爷说了,今晚要一寸寸地刮地皮,把所有的‘漏网之鱼’都揪出来碾死!啧啧,这不,逮着一条大的!”他向前逼近一步,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那枚致命的火石被他稳稳捏住,火星跳跃着,危险地对准了熊淍的脸颊,灼热的气息几乎要燎到皮肤。“小杂种,给你个痛快?还是让老子用这宝贝,给你好好‘暖暖身子’?一……”

熊淍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手心的伤口被匕首粗糙的木柄再次磨开,温热的血浸湿了握柄。枯井就在身后一步之遥,幽深漆黑,跳下去九死一生!可往前……郑谋和他手中那枚催命的火石,还有那两个虎视眈眈的弟子,封死了所有生路!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黏腻冰冷。

“二……”郑谋的声音拖长了调子,带着残忍的享受,火石摩擦的细微声响在死寂中无比刺耳。

在这千钧一发、熊淍脑中疯狂计算着拼死一搏的微小可能时~

“咳…咳咳…”

一声极轻、极压抑的咳嗽,突兀地从那深不见底的枯井深处幽幽传来!

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吹过破败的窗纸,虚弱得如同游丝,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韵律!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而隐秘的节奏!

郑谋嘴里那个即将喷出的“三”字,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了惊疑和莫名忌惮的扭曲表情!他猛地扭头,浑浊的目光死死钉向那黑洞洞的井口!他身后的两个火神派弟子,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声响吓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齐齐后退了半步,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火药袋!

就是现在!生死一线间的缝隙!

熊淍的身体比思维更快!压抑到极致的求生本能如同火山般爆发!他像一头被逼至绝境的猎豹,将全身的力量灌注于双腿,没有丝毫犹豫,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朝着左侧那片长满锋利荆棘和半人高荒草的阴影地带,亡命般扑了过去!

“嗤啦!”尖锐的荆棘瞬间撕裂了他手臂和后背的衣衫,火辣辣的刺痛感如同电流般蹿遍全身!但他根本感觉不到!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活下去!

“妈的!追!那小杂种往花园那边跑了!”郑谋气急败坏的咆哮和弟子们慌乱的脚步声在身后炸响,迅速追着他“逃窜”的方向远去。

熊淍重重地扑倒在茂密草丛的深处,身体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地面,像一具失去生命的躯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收缩都牵扯着全身的疼痛,几乎要冲破肋骨!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泥土和草根的腥气灌入肺腑,呛得他几乎窒息。刚才那声咳嗽……是幻觉吗?不!太真实了!那声音里……那声音里似乎藏着某种他熟悉到灵魂深处的东西!像师父无数次在月下教导他剑法时,竹枝划破空气发出的那种清越又内敛的轻啸!是师父在提醒他?!还是……别的什么?井底那双眼睛的幻影再次闪过脑海,带来一阵眩晕般的悸动。

夜色,沉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熊淍蜷缩在假山深处一个仅容一人的狭窄石洞里,透过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石缝,死死盯着外面的动静。巡逻的侍卫密度比酉时又增加了一倍!连假山群这片平时罕有人至的荒僻角落,此刻也被安插了暗桩!两个侍卫如同石雕般矗立在假山入口的阴影里,腰间赫然挂着新配的铜铃!铜铃在夜风里微微晃动,只要稍有触碰,立刻就会发出清脆刺耳的警报!王府的戒备,已森严到了令人绝望的地步!

“……听说了吗?连‘判官’都亲自出马了!那暗河的叛徒,面子可真够大的!”一个侍卫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敬畏和恐惧,从不远处飘来。

“判官?那个传说中……能在百步之外取人首级,阎王见了都得绕道的煞星?”另一个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王爷这次……真下了血本啊!那叛徒手里到底攥着什么要命的东西?”

侍卫的脚步声和低语渐渐远去,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在熊淍死寂的心湖里激起滔天巨浪!暗河判官!那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死亡!传说中如同鬼魅般的存在!师父……师父若真对上了他……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不!不行!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师父陷入如此绝境!他必须做点什么!一定要!

可是……他还能做什么?一个脚上还拖着沉重铁镣的奴隶!一个连剑都握不稳的废物!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累赘!

极度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猛地低下头,狠狠一口咬在自己早已伤痕累累的手背上!尖锐的疼痛和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才让他濒临崩溃的神经稍稍拉回一丝清明。废物?不!他不能认输!师父的声音仿佛穿越时空,再次在耳边响起,带着磐石般的坚定:“阿淍,记住,最锋利的剑,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鞘里。藏锋,是为了出鞘那一瞬的决绝!”

手掌下意识地紧紧按住胸口!隔着粗粝的布料,那枚碎玉正紧紧贴着他滚烫的心脏!它不再冰冷!此刻竟灼热得如同燃烧的炭火!一股奇异的力量感,伴随着那滚烫的触感,微弱却顽强地渗透进他冰冷的四肢百骸!不能放弃!绝不能!

子时刚过,死寂的王府如同沉睡的巨兽,只有巡逻的脚步声规律地敲打着地面。

突然!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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