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娘死了,夫君死了,只剩下我和孩子两个人。”
林舒宴驾着马车,诧异问道:“所以你是一个人千里迢迢,抱着孩子从西北来京城寻夫婿?”
云挽冰冷的手指轻抚着小宝的脸颊,应道:“家中的财产都被人夺走,我除了找到阿誉,根本活不下来,那会小宝才两三个月,谁能知道他却已经死了。*”
随着侯府的后门愈发的近,林舒宴问出了萦绕在心中的问题。
“这么问有些冒昧,云姑娘眉心的朱砂痣是天生的吗?”
“我没有印象,但是我爹说这是小时候撞在门口的桩子上留下的疤。”
云挽被圆圆搀扶着走下车厢,随着皎洁的月光洒下,林舒宴再一次看清了云挽的眼眸,他的心脏猛然一颤。
当他正欲再问些什么时候,云挽已经向他行礼走进了侯府的大门。
云挽前脚刚踏进兰庭轩厢房的房门,陆誉已然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
他紧紧抱着她,清冷的面容上布满了担忧,声音颤抖道:“是我没有安排妥当,过几日就去送你去私宅,只有藏好你,我才能安心。”
云挽扯出一抹笑容,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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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府内,
林舒宴才踏进王府,王妃的侍女已然站在门口,高声喊道:“逆子,说好要陪我这老太太用膳,怎么还不见人来。”
他无奈甩了甩袖子:“马上去,马上就去,明明才三十多的年纪,天天唤自己老太太。”
“谁能想到当年京城第一美人竟然为老不尊。”
侍女当即说道:“逆子赶快来,别抱怨。”
林舒宴叹了口气,赶忙往主院走。
定王妃发现今天大儿子脑袋似乎出了毛病,一直望着她,她走哪里看哪里。
“逆子,看我作甚?”
林舒宴笑眯眯打岔道:“自然是领略一下当年京城第一美人的风采。”
定王妃拿起镜子,看着面容妆容皆合适,笑着说道:“你父王娶了我可是享了八辈子福气,当年想娶我的人都能从城南排到城北,不过你父王也还行吧,当年也是美男子,一过三十就发胖。”
定王爷笑呵呵地给王妃夹菜道:“啧,你别给孩子乱说,老夫现在也宝刀未老,依旧很俊朗啊。”
“母妃,你能戴面纱给我看看吗?就是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种。”
林舒宴趁此机会,赶忙说道。
定王妃被夸得甚美,拿起手边的锦帕挂在了耳朵上,一双盈盈桃花眼瞬间出现在林舒宴的眼前。
他的心脏猛然一颤,这一模一样的眉眼,刚刚才在一个姑娘的脸上看到。
“老林你看,儿子都看呆了。”
定王妃捂着唇笑道。
林舒宴扯出一抹笑容,手指却在微微颤抖,强压着心中的情绪陪着父母用完了晚膳。
他似脱缰的野马般狂奔到书房,看着摆在桌子上密封的锦盒,手指颤抖到已然打不来匣子。
这是从西北传来的消息,每三日一封。
他颤抖着展开着暗黄色秘信,快速看完后,他瞬间瘫坐在椅子上,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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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云存义从人伢子手中买回一个女娃,起名唤作云挽。
因他的幼女五岁早夭,为了防止妻子病重,专程寻来了一个年岁相当的孩子陪着妻子。
石头村的老人说,这孩子刚来的时候说着一口官话,疑似大户人家失踪的女娃。
猎户云存义醉酒曾说,云挽刚到家的时候,规矩的就像大户人家的孩子,他买了人家的孩子根本从不舍得让她干农活,也没有干过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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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宴感受着胸口强烈的震颤,呜咽地哭声在书房内逐渐响起。
整整十四年了,他现在还记得妹妹小小的身躯,突然去替他挡住绑匪的脚步。
妹妹丢失就像一座巨大的山压在整座定王府中,所有人都不敢提到她,但所有人都在想她。
父王在妹妹及笄那年向陛下请封了郡主,母妃看到京城中流行的布料首饰都会放在妹妹的小院中。
林家这辈起名皆是以舒为首,他唤舒宴,妹妹唤舒蕴,几年后出生的弟弟则被叫做望舒。
盼望着舒蕴能早些归家。
林舒宴踉跄着站起身来,眼眶中布满了血丝,对着贴身侍卫说道:“驾车,我要去宣平侯府。”
云挽同母妃一模一样的眉眼,同舒蕴一模一样的眉心朱砂痣,被拐到西北说官话的女娃娃。
现在就差后背琵琶骨处的蝴蝶状红色胎记,他要赶在清晨的第一时刻去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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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侯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