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青云这书房中的气氛实属很是尴尬。
犹记得以往腊月二十九的这天下午,左相府潘少爷这书房里哪里坐得下?
前来拜访潘少爷的学子们多了去了!
人家潘少可不是什么人都见的!
至少要有举人功名,若是当年秋闱的进士,潘少许会待如上宾。
帝京六杰,他们六人算是潘少身边最亲近的人。
但凡潘少有什么吃喝玩乐的好事,通常都会将他们六人叫上。
可现在……那三人竟然就这么走了。
莫知秋的视线落在了潘青云的脸上。
潘青云深吸了一口气,面色一黑:“这些见风使舵背信弃义之徒!”
“便是看左相府没落了,这便是要寻找新的靠山了……”
“好吧,”
潘青云坐直了身子,双手放在了膝盖上,“不得不说陈小富现在风头正盛,他们做出如此选择……这其实是个好事,至少让本少看清了他们的嘴脸。”
朱时见一听,沉吟三息:“这个……潘少啊,我等可没有忘记了潘少昔日的好,”
他双手一摊:
“可十年寒窗,这好不容易金榜题名……也不能因为潘少昔日的好就、就放弃了前程吧?”
陈小富一家伙将刑部给撸了,原本潘青云许诺朱时见去刑部当个令史,还说最多两年就能升为主事……
这特么的,刑部一个官都没有了,自己这个令史找谁当去?
“你倒是在监察院当上了执行司副司正了,这过了年我找谁去?”
他手背拍着手心,又道:
“长雨兄去吏部,吏部尚书史大人现在可是陈小富的人了!”
“我可听说吏部后面要用人,那是要经过陈小富同意的!”
“陈小富这么急吼吼的将那么多官员给弄下马,他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好安插他的人么?”
“你说的少衍兄去户部……户部尚书与陈小富现在是个什么关系不知道,但人家陈小富第一批抓捕的户部官员不就是你左相府的人么?”
“你能保证我还能去刑部?”
“你能保证长雨兄还能去吏部?”
“你能保证少衍兄还能去户部?”
“潘少啊,咱们跟随你这么多年,就为了能早些入仕,我这些年给你的孝敬可是不少的!”
“长雨兄家世并不好,可这些年,他哪一年没有给你送来礼物?”
“少衍兄同样如此!”
“可现在……”
朱时见呲笑两声:“但凡你左相府能在小陈大人的面前硬上一次……我等也会誓死追随。”
他一声叹息,站了起来:“说见风使舵也好,说背信弃义也罢,在我朱时见听来大抵可以理解为良禽择木而栖……”
他拱手一礼:“潘少,看在这么些年给你送的孝敬的份上……我告辞,你不会为难我吧?”
潘青云面色铁青,双眼怒火喷张。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莫知秋也站了起来,也拱手一礼:“哎……我心已冷,便弃了这仕途,求先生将我留在文昌学宫当个教习吧。”
叶少衍也起身拱手一礼:“我与长雨兄已得罪了陈小富……这仕途我也进不去了,且试试能否留在结庐书院当个教习。”
潘青云抬头,双眼赤红仿佛燃烧了起来。
他怒视着三人,忽的哈哈大笑:“好好好,好一个众叛亲离!”
他陡然站起,伸手向门前一指:“滚!”
“都滚!”
“都给老子滚!”
“老子倒是要看看你们投奔陈小富又能觅一个多大的前程!”
三人也离开了左相府,却并没有各自回去,梅长雨和叶少衍在朱时见的邀请下登上了他的马车,向花溪小院而去。
……
……
大周凤历十六年腊月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