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没了，但家里多了很多银子，但家里只有奶奶在开心。他住上从前想住的大房子，但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比起如今的生活，他更怀念在村里时和乐融融的有爹的小家。 母子二人相拥而泣，压抑的哭声在院子里回荡。 秦风吟回到院子里也不太好受，她不喜欢这种玩弄人心的感觉。虽然她那几句话只是撕开了吴娘子想要逃避的心理，但如果不是为了百微堂，她是不想用这个方法的。 她在院子中枯坐到入夜，秋葵才带着满身疲惫回来。 “如何？”秦风吟问道。 秋葵坐下给自己倒了水，一边气喘吁吁的道：“没有什么有用的，她除了进了一回白凤轩，其他时日就是在大街上乱逛乱瞧，遇到喜欢的铺子才走进去看看。” 吴婆婆的线索到这又断了，秦风吟虽然郁闷但也没有太失落。好歹他们如今还有那个倒药的土作为证据，这一点要是确凿，在堂上对百微堂有力的证据也有了。 …… 宋大夫入夜已经准备歇下，就听到小厮说宋康晏来了。 “你今日回来怎么想到来见我了？今日在医馆里坐了一日可有什么感悟？” 宋康晏站着和宋大夫汇报了今日白凤轩一些值得说道的事情，宋大夫听完点了点头，“听着都正常。” 他本以为自家孙儿要告辞了，没想到见他在原地犹豫。 “怎么？闯祸了？” 宋康晏沉默了一会后道：“孙儿不知道是不是给白凤轩招了祸事。”说罢，他把今日帮秦风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百微堂如今风评一落千丈，孙儿……害怕此时和徐大夫接触会损害白凤轩的名声。”即使徐大夫的医术再精湛，此时也还算是百微堂的人，白凤轩贸然帮了，往后不一定能得到好处，还有可能招至骂名。 宋大夫笑骂道：“你做都做了，如今才想到后果？” 宋康晏低头，“是孙儿鲁莽了，应该先请示您的意思才对。” 宋大夫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你这不是坏事，反倒给白凤轩招福了。” 宋康晏抬头，不知道他爷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还一直愁着如何卖徐大夫人情，你帮这一回，我们和徐大夫的关系又近了，怎么不算好事？”他笑呵呵的摸着胡子道。 “但上回您帮徐大夫找试药人，不是也算帮徐大夫的忙？”宋康晏年纪轻对这些人情还不太懂。 宋大夫摇头，“谁都可以帮的忙和末微时拉一把的忙怎么算一样呢？这几日若是徐大夫还有其他需要，你尽全力配合便是。” “阿翁，您不怕……？”宋康晏没有把剩下的顾虑说出来。 “怕什么？你且看着吧，过不了几日百微堂就能重开了。京兆尹也不是吃素的，一审是底下的县令还好糊弄，到了京兆尹面前还想用小把戏骗人？怕是不行咯。”宋大夫笑着摇头，摆摆手道：“行了，时辰不早了。你也快些收拾一番睡下吧。” 宋康晏从宋大夫房里走出时还是不太明白的状态，但他明白自家阿翁再问是不会说了。只能自己继续慢慢思考。 吴婆婆在天黑之际才终于从街上回来，她大包小包的买了许多东西，一进院门就招呼道：“守德，你看奶奶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吴守德没有上前，院子里的气氛很僵硬。 “过来帮我搬搬，你这孩子怎么还站着不动呢？”吴婆婆朝他招手，吴守德犹豫着上前。“奶奶，这些东西我不想要。” 吴婆婆完全没在意他的话，拿出新买的布道：“这些让你娘给你做几身新衣裳，这些你上学堂的时候穿，就没人会看扁你了。你瞧，我还买了笔墨纸砚，你就不用在沙地上练字了。” 吴守德的小脸上带着倔强，“奶奶，我不想要这些亏心钱买的东西。我们不在城里住了，回村子里好不好？我觉得像爹一样是个农夫没什么不好的。” 他已经十岁了，家里人总把他当孩子。其实因为家庭的复杂他早就像个小大人一样想通了许多事情。更何况书中的许多知识也让他学会了许多道理，所以他此时才试图劝说吴婆婆。 吴婆婆的脸黑下来，她把布匹砸在桌上，“是不是你娘教你这么说的？” “娘没有说，是我自己想通的。您总让我读书读书，读的不就是这些道理吗？” 吴婆婆说话带着怒气，“所以你这是怨上我了？若不是我想了这招，你的书本和大房间从哪来？难道你享福之后还想回到那个漏风的茅草屋里？！你和你娘都是一样，不知好歹！” 吴守德还想劝什么，被突然出现的娘亲捂住嘴拉走了。 “你婆婆最近心情好，你就不要去她面前说这些话了。否则她若是又打你怎么办？”吴娘子把他拉到房间里劝他。 吴守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吴娘子，“娘，今日徐姐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咱们这些的银子是几个医馆倒闭换来的，多少像我们这样的病人往后就没有义诊可看，到时会有多少人像爹那样生生熬死？” 父亲的去世让他一夜间长大，他不懂大人间的弯弯绕绕，只想坚守心中的道理。 吴娘子没有说话，哭了半日的眼眶又红了。 “我相信自己继续做农户也能好好赡养您，娘，咱们回家吧。”吴守德从不觉得这个大院子算是家，房间再大也没了家的温暖。 吴娘子失落道：“你让娘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吴守德不知道若是翻供他娘和奶奶都要入狱，只单纯以为把银子全数归还就可以再回到从前的日子。 吴娘子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夜间躺在床上也是辗转难眠。到底该如何选择才能寻求出路？今日的事情让她意识到吴守德已经是个小大人了。若是她不在他身边，他自己应当也能管好自己。 不知她到时去求徐妹妹，她会不会帮着照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