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建秋离开家，立即赶到村头自己家的小卖部，用紫砂壶泡了一壶茶。 一手茶杯，一手茶壶，一边走一边喝，从村头小桥上这头溜达到那头。 那头是大刘村的人，也算是乡里乡亲，平时斗嘴竞争，还是会来来往往。 有人立即打招呼：“夏村长，看你开心的样，有什么喜事吗。” “没有没有，就是随便溜达。”夏建业摇了摇头，喜事真的有，儿子相亲。 但夏天是个傻子，不适应宣传，乐在心里就行。 “来来来，喝杯茶。” 夏建业晃动着紫砂壶，故意炫耀。 “不用不用。” 对方客气地摆手，很自然看到紫砂壶：“你这壶，怎么和马村长家一样，上面还写着马字。” “巧合，巧合，这是信用社邱主任给我的。” 夏建秋打着哈哈，不断和大刘村的人打招呼。 很快，大刘村有人告诉了马启书，马启书在家里正和李二歪商量事情，立即脸色一变，拿起电话：“邱主任，我听说，夏建秋有个紫砂壶……” “别他妈给我提紫砂壶。”话还没说完，邱红奎在电话里已经吼起来：“玛德，你让我得罪的是什么人，乔宇那个王八蛋就是个疯子，新闻你没看吗，连胡六都栽在他手里，你是不是想我也死。” 啪。 电话挂断，马启书打了个寒战，胡六可是家喻户晓的狠人，杀人不眨眼，竟然被乔宇收拾了。 不用说，贷款的事，也拦不住了。 “马村长，你放心，这次不行就下次。”李二歪在一旁听得明白，恨恨说道：“先让夏建秋得意几天，等乔宇的猪养肥，我联合其他人压价，不让他血本无归，也赚不了几个钱。” “玛德。” 马启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却也无可奈何。 马启书气得七窍生烟，风华村却一片闹腾，欢声笑语。 村长夏建秋家的傻儿子相亲。 这可是个大新闻，大家都好奇，会是什么样的姑娘，愿意嫁给夏天，肯定也是歪瓜裂枣。 临近中午。 男人们纷纷站在路边，一边闲聊一边观望。 村长家院子内，已经聚集了很多姑娘小媳妇，散落站立，说笑着，眼睛不时瞥向院门。 她们都毫不掩饰脸上的好奇。 “这是，你好。” 井台边，乔宇竖起手指，还在耐心教着夏天。 “你好。”夏天憨憨笑着。 夏天的智力全村都知道，不用避讳其他人。 围观的人倒也没笑话他。 况且，刚才乔宇说了，今天谁都不许嘲笑人家。 不管来的人怎么样。 言下之意，他也不看好，说不定是傻子对傻子，至少也是残废。 大家想笑也得憋着。 夏翠莲拿出一些糖果瓜子塞给那些姑娘小媳妇们，相亲这种事，免不了别人围观和指指点点，有时间站在旁边无意中的一句话就能把一桩大好的婚事毁了。 何况，心里还没一点底气。 给点好吃，吃人家的嘴短，即使有点什么，也就不好意思多议论。 两个小媳妇过来水井边打水洗手，乔宇一眼就看到夏二愣的那个侄媳妇，想起夏二愣偷看的事，打了声招呼：“秋玲。” “嗯。”秋玲性格腼腆，脸色微微红了红，没有多说。 “二愣子经常提到你。”乔宇随口说着，同时观察秋玲的神情。 “他说什么？”秋玲的眼中忽然露出一丝紧张。 “他说……”乔宇故意拉长声音，秋玲的眼睛忽然瞪得大了一些，手微微攥紧。 “他说你很能干，又聪明。”乔宇眯眼笑了笑，差不多了，和自己判断一样，这小媳妇一看就和夏二愣有情况。 “哪有。”秋玲放松下来，羞涩地笑了笑。 “我们走，别理他。” 旁边的小媳妇瞥了一眼乔宇，一脸嫌弃，忽然拉了一把秋玲。 “这位是……”乔宇打量过去，不熟悉，自己也应该没得罪过她。 年纪和秋玲差不多，人比秋玲饱满，皮肤很水嫩。 眼睛大而明亮，柳叶眉也很好看，头发在脑后拢成一束，鹅蛋型脸，嘴唇微薄，是看起来能说会讲的那种。 “林姗姗，我隔壁的。”秋玲轻声介绍。 “想起来了，和你一天过门的那个。” 乔宇一阵恍然，这两个小媳妇过门那天还闹了个全村轰动。 在乡下，有个说法，同一天娶媳妇，谁家先进门谁家旺盛。尤其是靠得近的人家，更是讲究。 林姗姗和秋玲婆家这边同是姓张，平时相处不错，但那天娶媳妇的车子在狭窄的道路上挤在了一起，谁也不让先，差点打起来。 两家最后都没有妥协，是新郎官各自背着自己的媳妇回家的。 新郎之间还竞争，拼命跑，秋玲的老公体弱一点，一下子摔倒趴在地面上。 这件事一时成为村里的笑谈。 “别理他。”林姗姗再次拉了拉秋玲：“我婆婆说他不是个好人。” 乔宇原本就是打个招呼，没想多说什么，听到林姗姗的话反而奇怪起来：“你等等，你家婆婆说我什么？” “你管不着。”林姗姗白了一眼乔宇，一脸不屑。 “有胆子你就说出来。”乔宇一脸夸张的鄙视，盯着林姗姗。 “我凭什么不敢，难道还怕你。”激将法对于争强好胜的女人很管用，林姗姗不甘示弱地挺了挺胸，脱口而出：“她说你会勾搭姑娘小媳妇。” 乔宇忽然愣了一下，自己打架斗殴，抓鱼摸虾掏鸟窝，打弹弓杀狗甚至偷几只鸡，以前在村里声名差点也不介意。 但没想到还有勾搭小媳妇的罪名，自己明明就是喜欢和她们开玩笑而已。 对于一个刚刚长大的男子来说，这顶帽子来得有点突然。 算是荣耀呢还是耻辱，好像都不是。 见乔宇微张着嘴，神色有点发僵，一脸意外。 林姗姗露出得意的笑容，论嘴皮子，自己可没输过。继续乘胜追击地挑了挑柳叶眉，讥讽地笑着：“没话说了吧。” “有，有。”乔宇可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尤其是在女人面前，脸上浮起微笑：“我有话要说。” “说什么？”林姗姗一脸谨慎，狐疑地看着乔宇。 “你过来一点。”乔宇轻轻招手。 “你就这样说。”林姗姗没有上前，反而向后退了一点。 “这么多人，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乔宇一脸不屑，撇了撇嘴：“你要是怕了，那就算了，不说了。” 说完，乔宇微微转身，面向身边的夏天。 林姗姗犹豫了一下，乔宇的话说了一半，想说什么她也确实好奇。 乔宇说得不错，这么多人，量他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自己也不能让乔宇瞧不起，认为怕了他。 咬了咬牙，上前一大步，靠近乔宇，林姗姗尽力显得大气平静，板着脸：“你说吧。” “那我可就真的说了啊。”乔宇重新转身面对林姗姗，继续眯着眼笑，吊她的胃口。 “说。”林姗姗的话更简短，显得不屑，也显出她的急迫。 好奇之心谁都有，但确实会害死人，后来回忆起当时和乔宇第一次接触的情形，林姗姗很感慨，人啊，真不应该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