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屠夫那条被他砍得只剩白骨连接的残腿,以及他正举刀准备砍下的另一条腿,如同被无数把无形的、极其锋利的刀刃同时切割!瞬间爆裂开来!化作漫天血肉碎块和骨屑!
鲜血和碎肉如同暴雨般喷洒开来!淋了旁边几个村民满头满脸!
李屠夫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变成了极致的惊愕和茫然。他失去了双腿支撑的上半身,如同一个被拆散的破布娃娃,直挺挺地向前扑倒,重重砸进自己制造的血肉泥潭里,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只有那把卷刃的屠刀,还死死攥在他青筋暴突的手中,刀尖深深插进了泥地。
“啊——!”
“杀人了!鬼杀人了!”
目睹李屠夫惨死的村民彻底崩溃了!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有人直接吓疯了,狂笑着撕扯自己的头发;有人屎尿齐流,瘫软在地等死;更多人则是在红绳的灼烧和泥潭的吞噬下,发出最后的、无意义的惨嚎。
整个后山祖坟,在血月之下,彻底化作了修罗屠场!断肢残骸,血肉横飞,绝望的哭嚎与皮肉烧焦的糊味交织,构成一幅地狱般的恐怖画卷。
“嗬…嗬嗬…”父亲陈德贵蜷缩在离我不远的血泊泥泞里,身下那个鲜血画成的棺材形状已经粘稠得如同实质。他左腕裂开的伤口仍在缓慢地渗着暗红的血。他目睹着眼前这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惨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绝望气音,眼神涣散,似乎早已麻木。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被红绳拖入泥潭、被自己剁碎、被封入棺材的村民尸体时,那涣散的瞳孔深处,却隐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的快意和解脱。
“建军…爹…爹给你…找了这么多…垫背的…”他嘴唇无声地嗫嚅着,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满足的笑容,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黄泉路上…不孤单了…”
就在这时,坑底那口刻着我生辰八字的巨大黑棺,再次发出了更加密集、更加狂躁的“咔嗒咔嗒”撞击声!仿佛里面的东西被外界的血腥和死亡彻底刺激,变得更加狂暴!棺盖被内部的力量冲击得不断移位,缝隙越来越大!翻涌的黑气如同墨汁般喷涌!
张大爷(亲爹张建国)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枯瘦的手指如同铁箍。他布满血污的脸上,那混合着快意和残酷的狞笑更加扭曲。他看着眼前如同地狱的景象,听着村民临死的哀嚎,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
“看到了吗?!秀兰!”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尖利颤抖,喷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这就是报应!这就是当年签下那份吃人契约的代价!他们的血!他们的魂!都要流干!都要填进这祖坟里!给陈家!陪葬!!哈哈哈!”
他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在惨嚎和“嗡鸣”声中显得格外刺耳、癫狂。
然而,就在他狂笑不止的瞬间——
异变再生!
他胸口那块鲜艳如血的朱砂痣,在血月的映照下,猛地亮了起来!
不是反光!而是真正地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柔和却异常诡异的红光!那红光如同活物般微微脉动,将他敞开的衣襟映得一片暗红!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随着朱砂痣发出红光,张大爷脸上那些被雨水冲刷开的血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淡、消失!他脸上深如沟壑的皱纹,似乎也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了些许!佝偻的脊背微微挺直!整个人的气息,竟在瞬间显得年轻了十岁不止!
这诡异的变化只持续了短短几息!红光隐去,他脸上的血痕和皱纹重新浮现,但那一瞬间的“返老还童”景象,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他…他在吸收这些死亡和恐惧的力量?!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让我浑身发冷!亲爹?还是…比陈家更可怕的恶魔?!
“爹…爹…”父亲陈德贵微弱、断续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清醒。他挣扎着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再涣散,而是死死地、充满无尽悔恨和痛苦地望向我。他沾满泥浆和血污的手,颤抖着,极其艰难地从自己湿透的衣襟深处,摸索着,掏出了那半块他一直贴身佩戴的羊脂白玉佩!
玉佩上沾着他的血和泥,但那半朵盛开的牡丹浮雕,依旧温润。
“秀兰…”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生命,“带着…带着这个…跑…远远离开这里…”
他颤抖着手,将那半块玉佩,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向我递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最后的、纯粹的、属于一个父亲的哀求。
“陈家的祖坟…已经开始吞人了…”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眼神开始涣散,“下一个…下一个…就是你…”他的目光扫过我左腕内侧那块暗红色的“契约印”,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玉佩…能…能挡住…一次…”
他的话音未落,那只伸出的、握着玉佩的手,猛地垂落下去!
“啪嗒。”
半块沾血的羊脂白玉佩,掉落在我们之间冰冷的泥泞里。
父亲陈德贵的头,也无力地垂了下去,重重磕在泥浆里。他身下那个由他鲜血绘成的棺材形状,被最后滴落的血液彻底填满,在血月下红得刺眼。
他死了。
死在了这片被诅咒的祖坟地,死在了他一手参与制造的恐怖漩涡中心。
死寂,如同沉重的幕布,短暂地笼罩了一切。
只有那持续不断的“嗡鸣”声,坑底黑棺里狂暴的撞击声,以及…张大爷(亲爹)那渐渐变得粗重、带着一种奇异满足感的呼吸声。
我呆呆地看着泥泞里那半块染血的玉佩,又看看父亲彻底失去生息的尸体,最后,目光落在张大爷那张因吸收了死亡力量而短暂焕发诡异生机的脸上。
后山上,母亲的坟头方向,突然传来乌鸦凄厉得如同啼血的嘶鸣,一声接一声,穿透了血月的死寂,像是某种倒计时的丧钟。
“哇——!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