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卿靠在床边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趿拉着鞋子起身。 茶壶里的水冰凉。 唐卿卿只含了一口润润喉咙,并不敢多喝。 饶是如此,还冷的打了个寒颤。 这房间虽然密不透风,但太大太空旷,位置也不好,外面一排树,平时日阳光根本照不透。 数九寒月。 屋里啥样,可想而知。 喝过水之后,唐卿卿扶着椅子缓了缓,然后才费力的挪到了柜子旁。 里面挂着几件灰扑扑的衣服。 唐卿卿一头扎进去,在里面摸了又摸,终于摸到了一包银针。 林婉言生了七个孩子。 身子亏空的厉害。 每年一到冬天就会病恹恹,请了多少次太医都无济于事。 还有三哥唐泽松,儿时为了救唐晓晓,落水留下病根儿。 身体也很差。 若不是生在了固安候府这样的富贵人家,每日参汤妙药的,估计连半年都活不过。 为了让他们早日康复,远离病痛,唐卿卿自十岁回府后就开始偷偷学医。 她是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 只用了三年便学成了。 问药庐的秋先生都夸她生来就是学医的好苗子。 甚至还准许她蒙面坐诊。 这两年来,她每隔两日便会炖一次药膳,为林婉言和唐泽松调理身体。 效果也是非常显著。 他们二人如今都面色红润,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然而,他们却从未生过感激之心。 反倒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 唐卿卿自嘲的笑了笑。 前世的自己是真的傻,就这么一头热的扎进去,连命都折腾没了。 还不如在靠山村里的日子。 虽然时常挨打挨饿,但那时她心里从未生出过渴望。 没有渴望,就不曾有失望。 唐卿卿靠在床头,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 而后才利落的给自己扎上银针。 什么医者不自医。 那是因为医术没到家而已。 又或者,已经无药也无法可医。 等待行针的过程中,唐卿卿的脑子也没闲着。 迅速缕了一遍当前的时间线。 然后开始琢磨,要怎么才能名正言顺的离开这个家。 可思来想去,除了嫁人一途外,竟没有一个稳妥的办法了。 生而为女,天然就比男子少了很多自主选择权。 悲哀又无奈。 若只有嫁人这一条路的话,那她要怎么做,才不会从一个火坑,跳进另外一个火坑? 毕竟她在京城的名声可不好。 诸如“村姑”“乡巴佬”“土包子”,这些都是她的代名词。 有名有姓的公子,都对她避如蛇蝎。 想迅速嫁人,难! 若再想选对人家迅速嫁人,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就算再难,她都要试试。 起针之后,唐卿卿又翻出一包伤药来,自己给自己换了药,包扎好。 这包伤药,是之前被林婉言逼着学刺绣时,不断刺伤手指。 二嫂心善,偷偷买来送给她的。 包扎好之后,唐卿卿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裹到了身上。 推开门,北风呼啸,侵肌裂骨。 唐卿卿打了一个寒颤,吐出一口白气,用力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而后从院子的角落里折了许多枯树枝。 幸而她这院子平时也没人打理,否则还找不到这些枯树枝呢。 不过她如今还是个病患。 没干一会儿就虚的直喘气,额头上也沁出一层薄汗来。 但她不能停。 她得想办法生火取暖,然后好好养病。 病好之后,才能想办法离开侯府。 这辈子,她绝不会再亏待自己,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