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笑了:“不光是照人影,是照人心。春兰不敢穿的花布衫,不敢翻的白眼,全在镜子里抖落出来了。这年头,多少人心里没面这样的镜子?”
她望向屈怜欢,“你们年轻人觉得是卡夫卡,是因为你们有和春兰有同样的想法吧!那眼神里的盼头,比小说里的影子还真。”
“我们可没有!”编辑部瞬间炸开了锅。
屈怜欢似懂非懂地点头:“那这算不算改革文学?写个体和集体的矛盾。”
“算,又不算。”茹智鹃站起身,走到窗边。
楼下的早点摊飘来油条香,混着风里的槐花香,让她想起年轻时在根据地办报的日子。
“改革文学多写政策怎么变,他写的是人怎么跟着变。春兰没喊口号,没谈主义,就想穿件花布衫,这才是最实在的改革。”
又补了句:“从心里的念想开始变。”
余炳坤拍了下大腿:“难怪《收获》发这篇!”
他翻到杂志版权页:“晓琳眼光毒,这稿子要是搁咱们这儿,怕是还得吵上三天。”
茹智鹃撇了一眼没接话,只是重新翻开《试衣镜》。
目光落在“所有花在夜里慢慢开了”那句。
其实,她自己在写《百合花》时,也总爱藏些细碎的心思在字缝里。
被撕破的被子,撒落的野花,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往往...
“黄编来了吧?”
“来了,茹姐!”
“我去找他说道说道!”
黄源是此时《上海文学》的副主编,也是整体工作的主要负责人。
茹智鹃一走,整个编辑社忽然热闹起来,年轻编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了《试衣镜》,这是独属于编辑们的八卦。
屈怜欢眼睛一亮:“茹姐是想挖人?”
....
而此时的许成军已经在上海站排队买票买了一宿。
昨晚九点半和汪曾祺聊完天就熄灯睡觉,硬是凭借着过人毅力在12点半毅然起床,1点准时到达上海站。
但是此时上海站已经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好在许成军一向运气不错,最后买了到了一张3天后开往合肥的车票。
嗯,还是硬座!
不错啦!很多人都还是站票呢。
早上八点半,许成军刚从车站出来,想起今天《收获》刊发他的《试衣镜》,就跑到车站附近的报亭。
“大爷,来本今天这期的《收获》?”
“第四期的?”大爷笑眯眯的。
“对啊!”
“卖脱哉。”
说的是卖没了吧?这上海话有时候他也听不大懂。
“因为里面某一篇文章写的好?”
“哪能不是啦,《收获》一直卖得侪好得很嘛!”
许成军: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