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道上本来就行驶缓慢的马车停了下来,车夫道:“家主,前边有个孩子被打倒在路边,大家伙儿在看热闹呢。我们绕道还是径直过去?”旁人看见瞿家的马车过来定会绕道的,车夫甚至觉得自己问得多余了,尽心的家仆是不用主人操心的,照这种情况直接过去便是。
这样想着,他都握好马绳,只要瞿肃开口便马上驾马前行了。却听得马车里传出小主人的声音:“停一下。”好勒!王车夫便要挥鞭前行,却在离马屁股一尺远处停下,等等、小少爷方才说什么来着?停下??
原是瞿玖羲从未下过山,不知人情淡漠、人性丑恶,在车里听声音便觉这男女太过分了些,又听得王车夫说外边是个孩子被打,百姓却都在看热闹,眉头皱得更深了。封鹤凌从小便教他礼义廉耻、君子行正义之道,却没告诉他凡人有凡人的规矩,世态炎凉之事、卑鄙无耻之人遍地都是,哪能处处都管、次次都帮呢。
瞿玖羲让王车夫停下后,便伸手掀开布帘,还没掀起第二层珠帘,就听他父亲道:“小玖,你不必管。”瞿玖羲回头看瞿肃,那双极像他母亲唐云的桃花眸里满是不赞同,他不顾父亲阻拦便把珠帘掀开,下了车。
瞿肃见爱子不赞同地看了自己一眼便下车了,他一怔,这二十多年南北奔波也算是见多了这些不平之事。况且自己本为商人,百事利当先,自然不会去管这些事。比起儿子,自己确是失了一份正义感。但也不晓得这是好是坏啊……
旁边的妻子挽着他,笑眯眯地说:“我们糖糖去山上炼了十五年,如今也能替人出头、伸张正义了。”瞿肃:……他无奈地说:“你整日待在家中,哪懂世道险恶?”唐云不赞同:“得了得了,就你最懂。走,我们下车看看去。”
却说这一边,本来有些百姓看见瞿家的车都打算让道了,可这马车突然停下了,还从中走出一个俊俏公子,身着蓝色交领衫,白皙的脸上还有些冷。众人的视线全都聚在他身上,有消息灵通者已大概猜到这位是瞿家公子了。
瞿玖羲走向人群中心,他身长五尺五寸,站在人群中也看不到车夫说的被打倒了小孩儿,想来那孩子真的倒在地上了,走路也不禁带了急切,但封鹤凌教他的礼仪体态都没忘,走得虽急,却还带着风度气质。
一些儿识趣的人纷纷让道,却有两名壮汉也不怕瞿玖羲,他们平时就在街上称霸,家中有几家店铺就仗着财势欺人了。其中一人飞扬跋扈道:“怎么?你来施舍他的?我可告诉你,你要施舍这个小杂种就是跟我刘爷过不去!”另外一人明显是他的家仆,阴阳怪气道:“小公子,你可掂量着自己的份量,刘爷也是你能惹的?”这两人早先在人群内围,不知道瞿玖羲是从瞿家马车下来的,就更不会联想到他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