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发越感到无助了。 悲伤的雨水就好像从未停止过，把空洞的内心一遍遍的冲刷。 幻觉与现实刘昊分得不太清楚，他现在只知道，自己依然要坚持……否则会造成弥天大错。 “火影位面已经重生了……我还没犯下大错，我还能再坚持。” 他轻轻地喘息。 “狂三……” 大雨早就停了，阳光洒在他的脸上。 但感觉上，雨一直在下。 幻觉把他拉回几十年前。 妄想症与幻视幻听同时发作。 刘昊只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她手里捏着画笔，看上去大概十三四岁左右，精致的脸庞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这份美丽。 很难想象一个女孩可以美成这个样子。 极致的美，美到不真实。 “哥哥……子苒画的好么？” 刘昊分不清这里是记忆还是幻觉了。 “丑……” 子苒的小脸一扭，委屈巴巴。 天下间是没有人能狠下心来，对这个十几岁就美到窒息的女孩说什么狠话。 但刘昊应该是永远的例外。 他很认真地评价：“线条乱糟糟的一团，没什么美感……如果要我夸你，你大可以从其他方面找存在感。” 刘昊从她那张画作里，从那片混乱的线条中，看出一丝焦虑与疯狂。 她画的是自己的自画像。 可以说一点点都不像，她是刘昊见过最美的女人，这种画作与她那张脸蛋根本是八杆子打不着。 刘昊沉默了一会儿。 “自画像就别画了……应该不会有人能画出来你。” 子苒天真可爱地看着刘昊。 “那哥哥能画出来我的样子吗？如果有人能画出我的样子，我当然最想让哥哥画呀～” 刘昊又沉默了。 他似乎回答了这个问题，但又似乎没有理会。 脑海中稍稍勾勒她的样子。 刘昊并没有承认，他能画出来。 他能像照片一样，画的分毫不差。 晃了晃神，画面一转。 子苒被一群男男女女围在中间，羞辱打骂，他们手里拿着的塑料瓶里装着小便，或者是油漆和小刀。 刘昊打着伞，背后是他的一帮手下。 阳光明媚，他们却打着黑伞，穿着黑色的保安服，冷冷的看着。 恶意不断伤害着美的存在。 孩子的恶，是纯粹的一种恶意。 “哥哥……” 子苒看见了他，眼中却带着坚毅。 “不要……” 子苒护住脑袋，尽力保护小小的身体。 刘昊必须承认，他当时心里一丝波澜都没有，这种事不是习以为常吗？ 但为什么还是选择救她？ 为了口中的正义和守护，刘昊让三十八名学生这辈子都无法从轮椅上下来。 没什么好愧疚，刘昊的原则仅仅只是不杀人，但他有的是办法让人生不如死。 三十八个痛苦的生命换来了一个温顺的女孩，真的值得？ 或者说，三十八个腐朽没落的灵魂，远不及一个纯真无邪的灵魂。 好与坏只在于我们的口中。 刘昊见过十恶不赦的人照顾离家出走的小女孩，也见过人人称赞的大慈善家的地下室的血污，还见过死不悔改的小孩，欺辱一个漂亮的女孩。 没资格说什么原谅，也没资格全盘否定，人性就是混沌的状态，后天的加工使灵魂分了黑白。 “哎！你们家那个小狐狸精勾引我儿子……” 刘昊发现自己坐在校长办公室喝茶。 子苒低着头站在一旁，一个化妆浮夸的女人数落着子苒，全然不知她的儿子正露出洋洋自得地笑容。 校长打着马虎眼。 “这件事情双方都有责任……我看不如私下解决……” 女人却还要踩一脚子苒的自尊心。 “这狐狸精的监护人就是个毛头小子？看来又是个没爹没妈没教养的小畜生。” 子苒愤愤地抬起头，眼里满是不屈。 “不准你说我哥哥！” 女人呆愣了一下，这个女孩生的太美了，嫉妒与自卑化作燃料，让她眼中妒火中烧。 “小狐狸精！” 女人抬手就要打她。 子苒咬着银牙，似乎还打算忍让。 刘昊冷冷的看着，就算是如此，她甚至都没一丝的怨气。 只有别人侮辱他自己时，这个极美的小女孩才会生气。 “我看过录像，你儿子先掀她裙子的。” 刘昊空洞的声音响起。 就是有种力量，能让所有人愣住，感受到一瞬间的毛骨悚然。 女人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 “你……你有什么证据？” 女人朝着校长眨眨眼。 校长暗暗点头回复。 刘昊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却只是起身，拍了拍那个掀别人裙子的男孩。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我想，你太早接触不是什么好事……” 刘昊拉着子苒慢慢走出校长办公室。 此时的校长办公室只剩下那对母子，以及校长本人。 不过他们都有些发愣，不知道刘昊想做什么。 “各位都喝茶了吧？” “畜生发情用的药，只是个小礼物。” 刘昊重重的把门关上，锁起来，打开手机的录音键。 子苒看着刘昊，满眼的热泪。 刘昊没下药，但用了清醒催眠，加之语言暗示，效果也大差不差。 看着维护自己的母亲被……这是刘昊曾经的一部分痛苦，现在他转送给了那个男孩。 或许还有所不同，刘昊的母亲是自愿。 事后，刘昊把录音送给了那个男孩的爸爸。 这份痛苦怎么够？ 于是再去派人撕烂她的嘴，打断她儿子的双手。 “哥哥……这样太过分了……” 刘昊隐隐约约听到她的声音。 于是喃喃道： “不够……这份痛苦还不够……” 。。。 人性与神性已经分开了。 最善良的神，与最残忍的人。 林敬萧心里清楚，当他心里压抑的负面情绪爆发后，那就不再是单单‘死人’二字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合二为一的人格，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压抑着疯狂的理智。 人性？倒不如说是恶魔中的撒旦。 他要什么？他要所有人都下地狱！ “刘昊……这不就是你要的天赐良机吗？” 替罪的羔羊已经准备好。 耶稣也定在了十字架上。 林敬萧轻笑一声：“虽然是意外，但意外就不能被算进计划的一环吗？” 刘昊用自己的真情演出，收获了一个完美的替身，狂三的替身，背锅的替罪羊。 林敬萧当初听见这个计划时，也是被惊出一身冷汗，他早就准备故意把自己逼疯，然后诱使那两姐弟对他出手。 只要成功！那么林敬萧和刘昊将瓜分他们的权柄，如果失败，那也只有刘昊或是子苒万劫不复。 他自我醒来的手段也有三种。 催眠分割人格、亡者的呼唤、狂三的陪伴……可以说，刘昊绝不会轻易把自己置于险地。 可如果他身处逆境中，那他翻盘的底牌绝不少于三种。 “真想看看你纯粹的神性……” 林敬萧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 万千生灵俯首的空洞的灵魂，不过是刘昊神性的一种体现。 ‘神性’这种东西，竟然是伴随着痛苦而诞生的品格。 林敬萧缓缓抚摸着自己英俊的脸庞，放松的坐在黑暗神殿的王座之上。 “以我对他的了解，光明绝不会用来做替身……光明神位无法回收了？真麻烦……” 刘昊虽然口口声声说，子苒只是替身，但他终于还是动了感情，那那一天到来之际，刘昊也绝不会让子苒替他们死。 “从小丑重新成为观众……” 林敬萧靠着王座慢慢闭上眼，黑暗包裹着一切活物，温柔的像一位母亲。 “风险和收益是要成正比的……日天。” 。。。 天空依然是阴沉沉的颜色。 刘昊在第三个月后，第一次尝试站起来。 骨骼发出咔咔声，似乎有些不堪重负。 刘昊观望四周，昏暗的小巷子里，几个怪物流着口水，眼里露出贪婪觊觎的目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幻觉……” 如果这些怪物真的要伤害他，早在几个月前就把他吃了，现在眼中的怪物们，说不定只是正常的流浪者而已。 裸露在外的血肉，狰狞的面孔。 刘昊觉得自己的幻觉简直严重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了，说不定连狂三都认不出了。 三个月的梦，三个月的子苒。 她笑着的样子似乎可以驱散这些诡异的幻觉，让刘昊不至于疯狂。 “喂，这家伙从我来到这，他就一直在那躺着，如果不是他还有呼吸……天呐，难以想象，上帝的奇迹，他躺了三天，一口吃食没有，竟然还能站起来走路。” 一个怪物开口说着。 但在刘昊耳中，却是他们在商量如何剥下自己的脸皮。 刘昊甚至没有理会，慢慢朝着黑暗更深处前行……他知道这些都是幻觉，究竟是光明抚摸眼眸，还是黑暗挤压脑海唯一的真实。 “砰！” 一辆卡车将刘昊顶飞，车主完全愣住了，骂骂咧咧地下车查看。 刘昊看见，一只怪异的野兽突然出现，嘶吼着把他顶翻，呲牙咧嘴，想要把自己吃掉，它的身旁出现了一个模样更加怪异的狗头人，一只眼睛消失不见，恶狠狠地朝他走来。 “幻觉……” 刘昊再度站起身。 车主把车停在路边，慢慢走来。 “喂，你没有事吧？老天，你看上去快要死掉了！你需要去医院。” 刘昊看了他一眼。 那车主怔在原地，心脏砰砰直跳，一股橙黄窜出他的两腿之间。 车主双腿一软，倒在路边。 “魔鬼……简直是死人被魔鬼附体……” “那是人能拥有的眼神吗？” 车主飞速打开卡车门，开车跑了。 “超级七人队……我必须要告诉他们，这个超人类简直是魔鬼。” 刘昊看着那个卡车飞驰而过。 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使徒……拦下他。” “吼……” 虚空里传出咆哮。 接着是断断续续地低语。 “真正的维度之神，万千维度俯首之神，解脱万物之痛苦，度万物之往生，以死亡歌颂！” 利爪从虚空中隐隐浮现。 比正常人多出的指关节轻轻律动。 锋利的指甲瞬间把飞速行驶的卡车撕成碎片，车主被一只手捂住脸，强行停下。 他只看见一角褴褛黄衣。 “哈哈哈！” 他失声尖笑，嘴里疯狂的嘟囔着什么。 七窍流血，身体不自觉的无意识晃动。 “去死！去死！” 刘昊看着他，觉得他突然顺眼很多。 只有疯子在刘昊眼中会正常些…… 刘昊走近他，他疯了似的低头亲吻刘昊的鞋底，用脸蹭着地面，丝毫不觉得丢人。 “千万维度……” 他说话断断续续的，刘昊根本听不懂。 手指轻轻点在他的额头。 “清醒些。” 他在刘昊眼中的样子又变得诡异起来。 车主茫然的看着刘昊。 只见刘昊抓住他的肩膀道：“带我去吃点东西。” 车主连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