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春天是过去了,”陈秀娟拍了拍陈墨的手臂,语气平静了许多,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豁达,“可你的春天不是来了吗?小橙子的春天也才刚刚开始。看着你们好好的,姑这辈子……值了。”
值了…….
陈墨看着姑姑红肿却明亮的眼睛,心头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心疼,有愧疚,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激和敬重。
他明白了《春天里》为何会让她泪流满面,那不仅仅是一首歌,更是她失落的青春,被搁浅的人生在另一个时空的回响。
“姑,”陈墨握住姑姑粗糙却温暖的手,眼神坚定而郑重,“我的春天,有您一半的功劳。没有您当年的牺牲,就没有我的今天。以后,我的舞台,我的歌,都是您的。”
陈秀娟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眼角还挂着泪花,却像雨后的晴空。
“傻孩子,说什么呢。那是你自己的本事!姑只要听着你唱,看着小橙子笑,就比什么都强!”
客厅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虫鸣。
那碗没吃完的面静静地摆在桌上,热气早已散尽。
但一种比食物更温暖、更坚实的东西,在姑侄之间无声地流淌着,填满了这小小的空间,也填满了陈墨那颗因舞台喧嚣而略显漂浮的心。
他环顾着这个被姑姑打理得井井有条,充满生活气息的家。
这里没有聚光灯,没有欢呼和掌声,有的只是锅碗瓢盆的琐碎,有小橙子乱丢的玩具,有姑姑絮叨的关心。
但正是这些平凡至极的点滴,构成了他生命中最稳固的锚点,是他无论飞得多高多远,都渴望回归的港湾。
《春天里》唱尽了岁月的残酷与回望的苍凉,而此刻,在泪水的洗礼和迟来的理解之后,陈墨更深刻地领悟到,生命的意义,不仅在于绚烂绽放的“春天”,更在于那些在漫长岁月里,默默守护着春天,甚至为了他人的春天而甘愿错过自己花季的,平凡而伟大的爱。
他扶着姑姑坐回沙发,轻声说:“姑,很晚了,您快去休息吧,碗我来洗。”
这一次,陈秀娟没有再推辞,她点点头,疲惫却带着一种释然后的安宁,缓缓起身走向卧室。
陈墨看着她关上门,才端起那碗冷掉的面,走向厨房。
水流声再次响起,洗涤着碗筷,也仿佛在洗涤着过往的尘埃和沉重的亏欠。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属于陈墨的春天在舞台上光芒万丈,而在这个小小的家中,另一段关于守护与牺牲,关于迟来的理解与和解的“春天”,也悄然降临,温暖而踏实。
美丽的花儿可以在各个季节绽放,它不是一定要在春天。
比如夏季的荷花,秋天的菊花,冬天的腊梅。
陈墨洗完碗坐回沙发上,拿出手机。
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