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付天怡和乔念可是银铜牌得主,付天怡的难度和完成,更是叹为观止。朱墨想起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观赛笔记,心底惴惴。如果她能一直发挥成那样,那就是上限比自己更高,而且她甚至为了明年的奥运拖着不进行手术。最关键的是,在冠军赛她还和任小棠聊了会儿。
小棠刚做到完全摆脱双拐行走,来到赛场自然也不能上场比赛,只能站在场边给省队队友加油。朱墨善解人意地刻意辟开、奥运”这一话题,却没想到小棠会主动提起,或者说,这个话题是躲不过去的。
“我一定不会放弃的呀。明年5月全锦选拔,8月正式比赛,还有时间的,我就专改木头,一定有机会来跟你并肩作战。”
也不知说得如此笃定是胸有成竹,还是在鼓舞自己的士气。以朱墨对任小棠的了解,恐怕还是前者的概率更大。“我以前练全能,两年加了这么多难度。现在练一项,六个月难道不能上点难度?何况也不用加什么新动作,就是把以前会的动作整合一下复习一下,墨墨你说呢?”
“你肯定没问题。”朱墨握紧任小棠的手,她也不知道自己话里究竟有多少真心?她当然很佩服很崇拜小棠的斗志,可是,她又隐隐约约地觉着,六个月,出现奇的可能只有0.000……1%了。
朱墨不知道她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不应该。甚至都不敢深究自己到底是不是期待和小棠“并肩作战”。她只是觉得她不应当对此多想,可是胸口梗阻的一团冰凉,不是不去想就会消融的。
这让朱墨走上科特布斯杯的赛场时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比赛前特意没吃饭也没喝水,但她甚至有点想吐。
“好,好了,就冲你这态度就肯定没问题的,我觉得可一进场了啊。”
丁琦哭笑不得地拍拍还捧着生词本最后争分夺秒的简秋宁,这奥运冠军此刻煞白着一张脸,嘴唇却迅速蠕动念叨着,手上翻页的动作不停。说她紧张吧其实又挺有旁若无人的泰然——现在走廊已经空荡荡的了,只剩她一个人还在念念有词的声音。偶尔几个跑出来上卫生间或是取东西的人都侧目而视,她也全不在意。
“好,我这就进去。”简秋宁捏起文具袋一角,她的手还是在颤抖,网纱袋子仿佛烧红的烙铁一样在指尖滚烫。这不是比赛,它比比赛轻松多了,可以无限次地重来,糟糕的成绩也不会为人所知,更不是完全没有把握。最近的几张模拟卷分数稳稳在通过线以上的。但简秋宁就是比面对任何一次比赛都要紧张。脚下不由自主地发软,心脏砰砰地快要蹦出胸腔,怎么深呼吸都不顶事。
这两天噩梦也没少做。不过,像闪电般在梦境中闪回的并不是动作失败的场景,反倒是一次次下法钉住,结束串钉住,她微笑着振臂准备接受全场欢呼,蓦然醒来时却什么也没有了,一室寂静中只有丁琦微微的鼾声,还有床头小小的倒计时牌静静盯着自己。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被金属探测器扫描着做入场检查时,简秋宁突然颤抖着嘴唇笑了。外界有压力不假。可是,正如丁琦所说,这次考试,客观上是不该有任何压力的,却把她紧张成了这样。也许本质上,让人紧张的,还是自己对自己的要求,自己对自己的期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