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不认同的有什么用?事实就是如此。你没有看到吗?我成绩好的时候,顶撞总教练使得,帮着队友讽刺省队教练也使得,体操论坛还会说我敢爱敢恨大心脏;可现在呢?我帮小棠换个宿舍,体操论坛都在说我不知好歹自以为是。”不是奔着吵架而是奔着和谈来的,但简秋宁说着说着就压不住火气:“我什么都没有,一个人在这个地方苦苦打拼,能够守住底线不沾染恶意已是不易,你们却要求我连功利心也不能沾染。输给拿不到冠军,也不能有妒忌不平,要一笑而过。你们对我,可真够苛刻的。”
“这是我们对你的要求吗?是你自己的正直和勇气。以前你刚上大赛一无所有,就敢赌上成绩不好就会被雪藏的风险拒绝让赛,为自己和队友的权利据理力争。即使是现在,你顶着巨大的压力,还是会勇敢拒绝总教练不合理的要求。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你就总是退缩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成绩上有一点挫折,你就要壮士断腕吗?你这不是壮士断腕,根本就是自私懦弱。”
“是,偏偏在这件事上,我就是自私懦弱。”简秋宁冷冷说道,猛然松开手指:“你不是不知道。我母亲当日是这样地勇敢过,但结局是什么?是粉身碎骨。”
当然,以理智而论,她其实也认定罗焕修不是没有担当的人品,日久见人心。从感情上来说,她更是愿意信任于他。可说她自私冷血也好,说她懦弱无用也罢,自己一个人的事情,痛痛快快地赌上一把没错。可人心隔肚皮,有母亲当日的前车之鉴在,她是绝不可能把对另一个人的情感放在天平一端,而把两个人的命运一同放上另一端的。这已经不是赌了,是玩火。
“其实,我去年也只是说过,万一女队能拿到世锦赛的团体金牌,我会把这件事放上考虑日程。现在条件本不成立,这些事更是根本不存在,我只想求大师兄你以后别再帮我别再管我了,我就是这样一个眼里只有成绩的自私懦弱的人。”
事已至此,无可多言。
“我先走了,暖暖还等着我请她吃饭呢。你要砸这些出气就尽管砸吧,我说是我砸的就行了。反正我头上的屎盆子够多了,不差这一个。”
简秋宁是在走到门口时听到了罗焕修的回应。
“好的。”
“我会去跟王导协调好安排,彻底把训练时间分离开来。你放心。”
语气平和,语调温暖,一如多年前训练馆里那个永远温润、可靠、恳切的大哥哥。
“祝你明年马到成功,成为奥运冠军。”
她举步迈了出去,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