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向前跌了一小步,但马上稳住。
不愧是澄子,全世界第一个把这个连接拿到正式赛场上来的,这质量真比自己当年赶鸭子上架那个完成强很多。说来可笑,这个动作站木之后四面座位席上掌声轰然爆发,演播室里童桐也在喜气洋洋地振臂高呼“她上难度了!理论难度甚至超过了前面的奎勒!”简秋宁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因为徐若澄渡过了最大的难关而放松一点儿,心里的弦甚至绷得越来越紧,紧得都快绷断了,只有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才能稍稍缓过气来。身边的几位教练和队员也是这样,理当大肆叫好的时刻大家却都是寂然无声,脸色泛白,就连林舒静也仰着一张泪痕斑斑的脸,目不转睛地盯住徐若澄的举手投足。
如果连这个动作都邀天之幸地成功了,却因为种种原因,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拿到金牌,那岂不是更加残忍得让人无法接受?
可是在赛场上,运气这个东西,从来没少跟人开玩笑。
屏息凝神地看下去,至少徐若澄自己是争气的,依然没有主动露出任何破绽。cdb和ddb两个招牌的长串混合连接串赚了不少连接分,交换腿结环跳也接上了倒叉——现在这每一个0.1不是可有可无的锦上添花,是左右着金牌归属的天平上不可或缺的关键砝码。
终于到下法了。
毽子后直900下,落地向前一小步,计时器上的数字停留在1分29秒。好险,真的好险,再多一秒可就要扣0.1的超时分,徐若澄被肌肉记忆支配着举起手臂亮相之后才知道后怕,不仅为这千钧一发的0.1,也为此刻在封闭针的效用之下仍能觉出隐隐作痛的脚踝。不过再多的恐惧也都是后怕了,自己已经成功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应当再无顾虑地高兴起来,不是吗?
等分环节仍然是紧张的,或者说正因为徐若澄不错的发挥而变得更加紧张。裁判会怎样看待徐若澄的异军突起还是个未知数,毕竟这个高难度成套的完成质量称得上优秀,但也不是完全无懈可击,如果硬要挑毛病也不见得就挑不出来。下法的一小步,前前屈后面的一小晃,还有这么多跳步,都可以逮着抠细节,虽然大家都真心实意地为徐若澄的表现自豪,对于完成分能不能打到8.150竟是谁也不敢下断言。
“澄子啊,今天你也算是都发挥出来了,是好事,该满意的。……也要好好谢谢你秋宁姐才是。”阮漱玉抬头焦灼地看向大屏幕,眼神又犹疑地回到徐若澄身上,斟酌着欲言又止。她比谁都希望一切都能是顺心如意,可又更加明白万一不能如意后果会多么可怕。澄子能不能承受得住,可别性子上来再因为让赛这个事儿反把秋宁也给怨上了。无论如何,秋宁愿意让赛也是一片好心,澄子今天也是尽心尽力,两个人都是好样的。
“阮导放心,我明白的。不管等下分数出来……能不能拿金牌,我都得谢秋宁姐给我这个机会不是?”
徐若澄乖巧点头,接着回身看向满脸焦急不安的简秋宁,眉毛一扬,利落地笑了:“反正现在已经亲身体验过了,我是真的知道,我宁愿再承受一次失望的痛苦,也不要从此一辈子毫无反抗地接受命运的不公,麻木不仁。”
话音刚落,场地里的广播也就跟着响了起来。
分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