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连带着手术台都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就在这时!
诊所那扇老旧的、镶嵌着磨砂玻璃的木门,猛地被人从外面狠狠踹了一脚!
砰!!!
巨大的撞击声在寂静的诊所里如同炸雷般响起!门板剧烈震动,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门框边缘的灰尘簌簌落下!
“开门!妈的!给老子开门!”一个粗野嚣张的声音伴随着踹门声响起,充满了戾气和酒意,“老不死的!开门!查水表!”
紧接着是几个混杂着哄笑和叫骂的附和声:
“操!里面灯还亮着!肯定有人!”
“老王头!别他妈装死!开门!”
“再不开门,老子把你这破诊所砸了!”
粗暴的砸门声和污言秽语如同冰雹般砸在门上,也砸在苏清雪本就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身体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想躲,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叶辰按在她肩头的手,骤然收紧!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以他为中心席卷开来!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沉寂的死水骤然凝结成万载玄冰!
他缓缓站起身。
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山岳将倾般的沉重压迫感。
他没有立刻去开门,也没有理会门外越来越响、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辱骂和踹门声。只是微微侧过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穿透薄薄的门板,锁定了外面那几个喧嚣的身影。
诊所里,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好几度。连无影灯的光线都似乎黯淡了几分。
苏清雪躺在手术台上,身体因为剧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着,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看着叶辰那沉默如山、却散发着令人窒息寒意的背影,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喉咙!
门外,踹门声更加疯狂!
“草你妈的!不开是吧?!”
“兄弟们!给我砸!”
“撞开它!”
轰!!!
一声更加猛烈的撞击!门板向内猛地凸起!门锁处传来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声响!
诊所的门,即将被强行破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叶辰动了!
他没有冲向门口!
而是猛地转身!
一步!
仅仅一步!
他高大的身影如同瞬移般,瞬间跨越了数米的距离,出现在了手术台和苏清雪的身前!
如同最坚实的壁垒!将她完全遮挡在身后!隔绝了那扇即将破碎的门扉可能带来的所有威胁!
他的动作带起一股微弱的气流,吹动了苏清雪额前汗湿的碎发。她仰视着眼前这堵沉默而冰冷的“墙”,那宽阔的后背挡住了刺眼的白炽灯光,投下一片令人心安的巨大阴影。
阴影笼罩着她。
也笼罩了手术台上那点微弱的、属于她的生机。
叶辰微微垂下眼睑,目光落在自己紧握成拳的右手上。指骨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爆响。手背上,一道陈旧的、几乎淡化的疤痕,在灯光下微微凸起。
诊所外,砸门声和叫骂声达到了顶点!
“给老子开——!!!”
轰隆——!!!
伴随着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和巨大的撞击声!
诊所那扇老旧的木门,终于不堪重负,门锁彻底崩断!整扇门板如同被攻城锤击中,猛地向内爆裂开来!破碎的木屑和断裂的门栓如同暴雨般四散飞溅!
刺鼻的廉价酒精气味和浓烈的汗臭味混合着涌入!
三个穿着花里胡哨、染着各色头发、满身酒气的彪形大汉,如同三头闯入羊圈的恶狼,凶神恶煞地挤了进来!为首一人满脸横肉,剃着青皮,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的金链子,手里还拎着一根沾着泥污的钢管!正是刚才叫嚣得最凶的那个!
“操!老不死的!你他妈……”青皮大汉骂骂咧咧地刚迈进门槛,目光习惯性地扫向诊所内部,寻找那个佝偻的老医生身影。
然而!
他的目光瞬间凝固!
如同高速行驶的卡车猛地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壁!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高大的、沉默的、如同从地狱熔岩里淬炼而出的身影!
那人背对着门口,站在手术台前,像一尊亘古存在的黑色玄武岩雕像!仅仅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言语,甚至没有回头!
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杀意!
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狭小的诊所空间!
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
青皮大汉后面两个刚挤进来的混混,脸上的嚣张和酒意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他们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抽搐着,瞳孔放大到极限,死死盯着那个沉默的背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被扼住咽喉的窒息声!脚步钉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为首的那个青皮大汉,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他握着钢管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让他头皮发麻!他感觉自己不是闯进了一个破诊所,而是……一脚踏入了某个远古凶兽的巢穴!那沉默背影散发出的气息,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动物园隔着厚重防弹玻璃看到的……那头饥饿的、眼神冰冷的西伯利亚虎!
他张了张嘴,想继续叫骂,想用凶狠掩饰内心的恐惧。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手死死扼住!所有污言秽语都卡在了嗓子眼里,变成了一声意义不明的、短促的抽气!
诊所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门外巷弄里遥远的、微弱的喧嚣声,如同另一个世界的背景音。
叶辰依旧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仿佛身后破门而入的三个凶徒,只是三只嗡嗡乱叫、不值一提的苍蝇。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右手。
那只骨节分明、布满粗粝老茧的手,在惨白的无影灯光下,显得异常稳定。
然后……
他伸向了旁边小桌上,老医生留下的那杯温水。
动作从容,稳定,没有丝毫颤抖。
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破门声,那三个凶神恶煞的闯入者,那弥漫的杀意……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想给手术台上那个重伤昏迷的女人……倒一杯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