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莲子跪坐在青子矜身旁,手指颤抖地抚过他冰冷的脸庞,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痛楚。她的眼泪涓涓流淌下来,滴落在他苍白的衣襟上,晕开一朵朵湿润的痕迹。
“青子矜……子矜……你醒醒啊……你不可以抛下我们……”
她的声音哽咽,带着哭腔,像是要把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压进这一声声呼唤里:
“你不是说要每个月都来冥界陪我聊天的么……你说过要帮我好好照顾阿萸……你不可以言而无信……你醒醒……”
可青子矜只是静静地躺着,眉眼如画,唇角那道血痕仿佛凝固的朱砂,映得他像个被时光遗忘的人偶。他的呼吸微弱,几乎察觉不到起伏,连心跳都像被时间冻结了一般。
风起时,一道乌黑身影自迷雾中踏水而来,步履无声,异色双眸倒映着生死界限。
那是筮坞戍。
他站在青子矜身侧,目光沉静,却掩不住眸底那一抹压抑的波动。
“他还有一线生机。”他低声开口,语气克制,却透出一丝罕见的情绪,“但魂魄已被沉渊箭所伤,游离于叁界之外。”他顿了顿,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轻搭上青子矜的脉搏:“我和莫销魂可以借溟灵之力强行召回残魂,但……若他不愿醒来,谁也唤不醒他。”
糖莲子眼眶通红,泪水不断滑落,却猛地点头,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好啊,那你们快试试!不能死……他不能死的!”
两人并肩而立,手中法印交错,引动溟灵之力。
刹那间,天地仿佛为之一震,冥河深处响起低沉的吟唱,如同远古神祇的叹息。
青子矜的身体浮现出淡淡的光晕,仿佛有无数丝线正从虚空中拉扯回来,那些散落在叁界边缘的魂魄碎片,正在一点点归位。
青子矜的身体浮现出淡淡的光晕,仿佛有无数丝线正从虚空中拉扯回来,那些散落在叁界边缘的魂魄碎片,正在一点点归位。然而却只是瞬间,那波光从他身上褪去,若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子矜?”糖莲子颤抖着伸手去碰他的脸,却发现依旧冰冷如初,“你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睁开眼睛?”
筮坞戍缓缓收手,神情复杂:“他不肯回来”
“什么意思?!”糖莲子目光湿红,“他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还不醒!!”
“因为……”莫销魂轻叹一声,“他不想醒。若是叁日之内他无法醒来,恐怕这具身体就会灰飞烟灭”
“不可以的……子矜不可以有事的……”糖莲子看着昏迷不醒的青子衿,眼泪若溪水般涓涓流淌下来,她紧紧握住青子矜冰冷的掌心,看着他清绝如画的容颜,忽而想到什么,猛然间蹭掉脸上泪水,:“韶哥哥!!韶哥哥一定可以唤醒他,我要去找韶哥哥!”
她是他们之间最清楚那段过往的人之一。
她记得韶华年看着青子矜时的目光——那是一种藏不住的缱绻温柔,哪怕是在死缠烂打、耍赖撒娇、甚至故意轻薄的时候,那种深情也从未褪色。他总是笑嘻嘻地扑过去抱住青子矜,嘴上说着风流话,眼神却比谁都认真。
“子衿,你长得真好看。”
“子衿,快来哄我。”
“子衿,我疼……你给我吹吹嘛。”
那时的糖莲子常常站在一旁偷笑,心里却忍不住泛酸——这世上竟真有人能对青子矜这样一块刻薄清冷、毒舌又不近人情的“冰玉”如此执着、毫无保留地付出真心。
她一直以为,他们最后一定会在一起。
可造化弄人。
那天她亲眼看着青子矜说出了那句让韶华年断情绝念的话,她还记得自己当时哭着求青子矜:“子矜,留下来吧”,但是青子矜只是淡淡道,
“人间情爱,最是善变。我不会为了一场镜花水月,而放弃仙途。”
只是没想到最后……最放不下的人竟然是当初最绝情的人……这真是讽刺……
糖莲子一路疾行,踏过凡尘烟火,终于在那座高崖下的道观前找到了金朝雾。
她远远望见他立于廊下,一袭金色衣袍,风度翩翩的样子,一如前世脸带春风的韶华年一模一样。
可她刚一靠近,便被他冷冷扫来一眼。
“你是谁?”
金朝雾语气平静,毫无波澜,仿佛他们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是我……”糖莲子哽咽着扑上前,眼中满是欣喜与期待,“是我啊,韶哥哥……我是小莲子啊!”
她伸手想拉他的手,却被金朝雾不动声色地避开。
“你还是叫我金苑主。”他纠正道,语气疏离得像是要把过去彻底斩断,“不是你说的那个名字。”
糖莲子怔住,笑容僵在脸上。
她看着他,那双曾经总是温柔爱逗弄她的眸子,如今竟是一片陌生的冰冷,再不复记忆里的沾染春花秋月的风流不恭。
“你……你不记得我了?”她声音颤抖,眼眶红红的看着记忆里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不记得了”金朝雾淡淡道,语气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