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人已经蹿上墙头,一晃眼就不见了。
云知夏低头看着怀里的盒子,打开,里头是一块温润的玉佩。
她抿紧了唇,到底还是把玉佩塞进了袖子深处。
指尖触到玉佩的暖意,恍惚间,五年前那个雪夜又浮现在眼前——他也是这样,把暖好的药碗硬塞进她手里,嘴里骂着“麻烦”,耳朵尖却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狠狠掐了下掌心:云知夏,别再犯傻。
云小墨和云小暖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里钻了出来,一左一右,抱住了她的腿。
“娘亲,我们跟你一起去!”
云小墨仰着小脸,一副小大人的沉稳劲儿。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摊开来,竟是副画得歪歪扭扭、却又异常精细的皇宫地图。
“娘亲,别怕!”
小家伙指着地图上用朱笔标出的一条线,跟献宝似的。
“我昨晚把那本破烂的《大乾京城舆图》都翻烂了!去太后寝宫,不能走正路,全是柳承业的眼线!得走这条小道,正好能绕开他的人!”
他的小手指在地图上用力戳着,眼睛亮得吓人。
“我还记着药圃的王花匠!上次给他孙子治过水痘,他说欠我们个人情——这条道正好经过他的花房,他肯定会帮我们打掩护!”
云知夏还没来得及消化儿子的周全。
云小暖又扯了扯她的衣角,踮起脚尖凑到她耳边,压着嗓子,神秘兮兮的。
“娘亲,刚才那个公公,他的脑子里有坏声音,它说要把我们骗进西偏殿,马上锁门,让大狗狗咬我们!”
小姑娘的小鼻子皱了皱,一脸嫌弃地补了句:“那个坏声音还带着味儿呢,跟上次我们去拆西偏殿旧药柜时闻到的霉味一模一样,臭臭的,黏黏的!”
云知夏的心狠狠一沉。
她转身快步进了里屋。
飞快换上一身素净却体面的宫装,又从药箱里摸出两个小瓷盒。
一个,是她改良过的驻颜方,多加了些保湿的珍珠粉,膏体愈发莹润。
另一个,是专治皮疹的清疹膏。
柳承业想拿驻颜方做文章?
行啊。
她倒要看看,太后要是用了假药,闹得满脸红疹,谁才是那根救命的稻草。
等她收拾妥当,牵着两个孩子回到前院,那老公公早已等得不耐烦,脚尖一下下地点着地。
“磨磨蹭蹭的……”
他刚要开口训人,云小暖却忽然仰起小脸,冲他笑得又甜又软。
“公公,你口袋里是不是藏了画着小房子的纸条呀?”
老公公脸上的不耐烦,“咔”的一声,当场僵住。
他眼珠子猛地凸了出来。
云小暖歪着脑袋,声音又奶又天真,却清清楚楚地传遍了半条街。
“我娘说,西偏殿的狗狗最喜欢咬人了!公公,你是要带我们去看狗狗吗?”
哗——四周还没散干净的街坊,这下彻底炸了锅。
“西偏殿?那不是关疯狗的地方吗!”
“我的老天爷,这是要活活害死人啊!”
那老公公一张涂了粉的脸,血色瞬间褪尽,又猛地涨成青紫,最后憋得发黑。
冷汗“刷”地就湿透了后背的衣裳。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捂口袋,那做贼心虚的模样,简直是把罪名自己坐实了。
云知夏牵着孩子,朝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
“公公,可以走了。”
她挺直了脊梁,在所有人惊惧交加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踏上了那辆象征着皇权的马车。
靖王府。
莫锋一五一十地禀报,连那句“我的事,不劳他费心”
都学了个十成十。
萧珏正端着茶盏,闻言,手上动作顿了一下。
他眼底深处,那点墨色却化开了一星半点的笑纹。
没收?
不对。
她收了。
嘴上说着不要,身子倒是老实!
肯定是怕人瞧见!
这个女人,嘴硬心软的毛病,这么多年还是丁点没改。
他“啪”地放下茶盏,倏然起身,唇边那抹笑意再也藏不住,一路漾到了眼底。
“备车!”
“本王就在宫门口等着。倒要亲眼瞧瞧,她那张小嘴,还能硬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