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夏低呼一声,身子猛地朝旁边歪去,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
她这一歪,不偏不倚,正好撞上了墙角一个积满灰尘、却沉得要命的铜制烛台。
那烛台剧烈晃动,随即轰然倒下。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沉重的烛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个黄花梨木箱前方的地板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根本不是木板该发出的声音。
柳承业那张脸,瞬间血色尽褪。
就在他惊恐的注视下,被烛台砸中的那块地板,猛地向下翻开一个黑漆漆的口子!
紧接着。
“咻!咻!咻!”
数道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响起!
十几支淬了剧毒、箭头在昏暗中泛着幽蓝寒芒的弩箭,从那暗格里爆射而出!
它们的目标,正是刚才云知夏站立的位置。
弩箭的力道极大,深深钉入对面的墙壁,箭尾还在“嗡嗡”地颤个不休。
弩箭钉入墙壁的那一刻,云知夏脑子里居然冒出一个不着边际的念头。
萧珏那家伙要是在,怕是会一脚踹翻这破箱子,再把柳承业的脖子拎起来当场问罪吧?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怀里传来的急促呼吸让她立刻回神。
她跌坐的瞬间,几乎是凭着本能,将两个孩子死死按在自己膝头,用后背抵住墙壁——那正是弩箭射来的方向。
她的肩膀还在发抖,却用身体在孩子和那要命的暗格之间,筑起了一道屏障。
发梢因刚才的冲撞而散乱,沾着灰尘,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现在,她才是孩子们的山。
云小墨被娘亲护在怀里,却猛地抬头,语速极快:“娘!左边窗户的插销是松的,我刚才瞧见了,能推开!”
他进门时的观察,此刻成了唯一的生路。
云小暖攥紧娘亲的衣角,声音发颤却异常清晰:“娘亲,外面的人来了!他们心里好凶,像要吃人!”
图穷匕见。
柳承业看着墙上那些还在颤动的弩箭,一张脸从惨白涨成了猪肝色,踉跄后退时被身后的凳子绊倒,“噗通”一声坐倒在地。
他指着云知夏,嘴唇哆嗦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小贱人……你……”
那副“慈父”的派头,碎得连渣都不剩。
云知夏冷冷地盯着他,那双眼睛里再也没了半分柔弱和惊慌,只剩下能把人冻成冰碴子的讥诮。
“继父。”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小锤,一字一顿地敲在柳承业的心上。
“这就是您为我‘妥善保管’的,母亲的遗物?”
“您这是盼着我拿到医书,再顺道……把这条小命也一并交代在这柳府,是吗?”
既然脸皮已经撕破,那索性就不用再装了。
柳承业眼中的伪善和算计彻底褪去,只剩下怨毒和扭曲的杀机。
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门外厉声咆哮。
“来人!”
“把他们三个,都给我拿下!”
院外的家丁们“嘭”地撞开房门,手持木棍,恶狠狠地涌了进来,脚步声震得地板都在发颤。
为首的家丁狞笑着逼近,棍子带起的风扫过云知夏的发梢。
她把孩子往墙角又塞了塞,指尖已经摸到了袖袋里防身用的银针——那是她教小墨认药材时,顺手备下的。
云小墨趁着家丁围拢上来的空当,飞快地冲娘亲使了个眼色,下巴朝窗户的方向微不可见地扬了扬。
云小暖则突然放声大哭,哭声尖利刺耳,直冲屋顶。
“娘!我怕!那个叔叔手里的棍子好吓人啊!”
这哭声成功让所有家丁的动作都顿了一下,为云知夏争取到了一瞬间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