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被取下,戴上凤钗,又拿上却扇,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知竹不知道去哪了。
惴惴不安被加剧,她忍不住握住裴琅递过来手:“知竹呢?”
裴琅没有应话,视线落在她握着自己手腕地手上,然后伸出手,一点点展开,和她扣住手指。
姜君瑜挣了一下,又放弃了,她皱了下眉,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涩:“知竹……”
“她在。”裴琅回她,视线放到一侧的礼官上,礼官忙不迭地开口:“知竹姑娘是姜府来的,要去投玉落金,祝太子同太子妃往后金玉满堂,马上就回来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知竹就跟着东宫的婢女匆匆赶到,她低着头,低声喊了句“太子妃”,马上重新托住姜君瑜的手。
一颗心这才平静下来,姜君瑜艰难扯了下唇,想笑一下宽慰她,却又忽然顿住。
手背之上,落下一片湿润。
*
满堂的宾客喧哗,陛下身子又有故了,连太子的喜宴也来不了,好在其他皇亲国戚顾及裴琅,没有一个告病扫兴的。
太子殿下成亲,是大邺一顶一的喜事,无论真心或假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明明早上没吃什么,姜君瑜却莫名地觉得反胃,绞得她呼吸都急促起来,苦水翻涌。
觥筹交错间,她和裴琅拜了天地和高堂。对拜的时候,她看到裴琅一向疏离的脸上也有了丁点笑意。
太子殿下和玉面菩萨似的,脸上常带着或真或假的笑。
姜君瑜原以为自己能分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她也曾少女怀春,觉得那一点真笑弥足珍贵,叫她无论如何也会原谅裴琅做的事。
可是事到如今,她终于不得不承认。
她看不透裴琅。
落水前看不透,落水后也看不透,这么久过去了,也毫无长进,不能听到心声更看不透了。
姜府于他,自己于他到底值不值他处心积虑算计良多。
那些宾客的欢颜笑语好像忽然离她很远,她只能听到自己飞快地心跳声。
裴琅也会有心么?她想。
匕首上的宝石辉光熠熠,她捏紧了刀柄,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匕首插进了裴琅的胸膛。
鲜血染红了那一片喜袍,浸染出别样的红。
比她在轿子里汗湿的还艳。
裴琅好像也很讶意,姜君瑜看到他的血色在一点点褪去,只是手还死死握住她的,好像全身上下的力气全用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