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斥道:“住嘴,你这老货也要改换门庭不成?”
“陛下啊……”黄芳凄然擦了擦泪。
萧约抿了抿唇,他识人向来是有些灵敏的直觉的,皇帝身上除了庄肃的龙涎香,更有一种温和而厚重的味道。这种气味很难用具体的香料去描述,像是盖了多年的棉被拿到太阳底下翻晒,从日出晒到日落,又像是傍晚时的余晖本身。
哪有人是被夕阳给晒死了的呢。
即便皇帝真的对萧约动过杀意,必然也只是很淡的一丝,足够被理性和慈爱压制。
正沉默时,肚子里的孩子突然翻了个身,动作稍微有些大,萧约只是皱了皱眉,皇帝便立马吩咐黄芳:“去把裴楚蓝找来!”
萧约的心霎时变得比晒透的棉被还软。
“陛下,孙女的名字由您来起吧。”萧约道,“我能保证不和您掰手腕,但若您以后降伏不住这小丫头,可就怪不着我了。”
皇帝脸上苍老垂坠的皮肉轻微地颤抖着,他掩面深叹一声:“你什么都明白,却还是要选最不聪明的一条路。方才齐悯说朕之首过,就是没能及时斩草除根,你为何重蹈覆辙?”
“家宴之上,皆是家人。”萧约一手和薛照相握,一手覆上皇帝枯瘦的手背,“我先前所说的以爱为底线,陛下也在底线之内。”
黄芳顺势急忙道:“殿下,在您和驸马去卫国这段时间,陛下亲自为小殿下摘选开蒙文章,又亲手誊写,日日忙到深夜。除了文房四宝,还置办了许多婴孩会喜欢的小玩意。若不是有些眼花,恐怕陛下连小殿下的襁褓也要亲力亲为。”
“你这老货,打趣到朕头上了。”皇帝语调竟有些哽咽。
黄芳双手交握着含泪带笑:“陛下啊……”
萧约也很是动容:“陛下,我不会让你失望,齐家治国平天下都会尽心尽责,你只看我的行动就是了。”
“还叫陛下?”皇帝又耍起了小孩儿脾气,“口口声声说是一家人,从没听你嘴里有过一声‘父皇’,难不成朕还比不过萧梅鹤那老小子?还是觉得难为情叫不出口?”
萧约失笑:“当然该叫,两位父亲有什么奇怪的,我的孩子出世也有两位父亲,且没有什么上下尊卑之分。”
皇帝听见萧约这话直摇头,这能相提并论么,萧约和薛照是什么关系,他和老萧头是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