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邈看着听雪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不知想到什么,转瞬之间神色又恢复了平缓:“你是觉得我要杀你,为了保命,所以才趁我睡着连夜逃跑?”
听雪:“不是么?我知道沈二公子出身高门,如今大公子不在了,侯府爵位顺理成章将由你继承,你还没及冠,又未议婚,前程大好,不该被我这样的人拖累染污——”
“张口闭口你这样的人,说够了没?”沈邈不耐烦地打断,从听雪怀里抢过东西丢开,“少说废话,跟我回去。”
听雪茫然地看着他:“我这样的人,蝼蚁一般,死在京城也无人知晓无人在意。二公子还怕不能全身而退吗?非要带回梁国去杀?”
“真想敲开看看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沈邈拳头都快捏碎了,“我他娘的要是想要你的命,何必当初救你!难怪会被山贼盗匪看上,一样没脑子的货色!”
听雪红着眼睛,脸上却没多少血色,他再度捡起吉贻送的礼物,后退道:“既然二公子不想杀我,那我……那我就谢二公子饶命之恩,我们就算两清了,彼此再无关联。二公子军务在身,还是快回去吧,吉先生应当是有些权势的,要是他真的找人清查,对公子不好。”
“难道我还怕那个伪君子?他要是再敢回来,看我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沈邈恶狠狠道,“我跟你说了,他有老婆孩子,你没长耳朵听不到吗?!还跟我两清,你有什么资格说两清?”
听雪的耳朵被沈邈揪住,他怯生生地抬眼,却见对方的耳廓红得像要滴血:“沈二公子,我不明白你的话……我没有勾引吉先生。”
视线碰撞,沈邈被烫似的撒手,咬牙道:“最好是没有!否则被人吃干抹净再扫地出门活该倒霉!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听雪摇头:“我这样的人,连贵人们的衣角也摸不到一片。我有自知之明的。吉先生说的那些话,我也不会当真的。我知道,他和萧公子一样,都是很善良的人,他们安慰我,是想让我好好活下去。”
沈邈又像被踩了尾巴似的:“一会萧公子,一会吉先生,他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是坏人?!他们让你好好活,我不让你活了?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把你从匪窝里救出来的?别人送你一点不值钱的东西你就感恩戴德,我救了你的命,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你跑了!不声不响地就拍拍屁股跑了!”
听雪一双鹿眼眨了眨,小声道:“我攒了一些银子……”
沈邈:“你他娘的以为我缺钱要讹你是吧!”
听雪吓得缩了起来:“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沈二公子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下辈子做牛做马——”
沈邈还是不满意这个答复:“你倒会给人画饼充饥,这辈子欠着,拿虚无缥缈的下辈子来还,不行!”
听雪又要哭了:“沈二公子到底想要怎样?我说赔命给你,你也嫌脏……好,我自己了断,不脏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