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约笑意更深,按揉得更加卖力:“陛下说是老鼠就是吧。薛照小时候过得很苦。说实话,梁王在权势富贵上没有亏待他,同时也在思想上打压甚至折磨他,让他因为所谓的‘恩情’,不得不接受摆布。因为梁王的盘剥,薛照其实一直没有安全感,像松鼠似的,喜欢藏粮。”
萧约轻声道:“只不过,松鼠只有过冬时才会藏粮,薛照好像永远在过冬。”
“男子汉大丈夫,吃点苦算什么。没听过慈母多败儿?对待男人也是这般。再者,那小子,在朕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堂而皇之地当起了卫国质子,胆大至极,哪里可怜了?过冬?春风得意才对吧。”皇帝抬抬手,让萧约坐下,给自己捶腿,“你肚子里的,生出来以后,别太娇惯了。”
“我对薛照也说过同样的话,不过是让他别娇惯一两——那是我们一起养育的小狗。”萧约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他知道皇帝体恤关怀,怕累到自己,坐着边给皇帝捶腿边留意鱼竿,“陛下,收线!陛下喜欢这个孩子,怎么不肯让薛照父凭子贵?”
皇帝钓了只螃蟹上来:“父凭子贵,已经快当上储君了,你还想怎么贵?”
“陛下厚待于我,我心存感恩。”萧约道,“但薛照也是孩子的父亲。”
“要那么多父亲做什么?”皇帝差点让蟹钳夹了手,眉毛抖了抖,故作镇定地连着鱼竿往旁边一扔,“要说喂饭把尿,有宫人伺候;教以文史弓马,有状元出身的师傅;言传身教帝王榜样,有你。要薛照有什么用?你图他好看,孩子多个好看的爹有什么用?”
萧约大着胆子道:“且不说这些事情薛照都能做,就算他一无是处,他的的确确是孩子的父亲,我们是一家人。若是陛下能够一家三口天伦美满,难道不愿?”
皇帝脸色一沉:“若是她们都在,还有你什么事?”
“陛下说得没错。我知道如今所得都是建立在陛下的苦痛之上,若是皇后和公主都在,陛下不会在这里钓鱼。可惜如果不能成真,陛下的遗憾与痛苦,我不敢说感同身受,但希望陛下能够将心比心,自己淋过雨,便想着为他人撑伞。”萧约俯身擒住想逃跑的那只螃蟹,放进桶中,“我相信,陛下仁心仁德,我和薛照能有今日,多赖陛下恩赐。若是陛下不肯高抬贵手,我们早就没有活路了,哪里还能演什么偷天换日的把戏?一切拙劣对策在陛下面前都无所隐瞒,但陛下也不是真的存心为难,我们便就当是好事多磨,感激陛下的锻炼。”
“少来奉承。”皇帝接过萧约重新装填鱼饵的鱼竿,抛钩入池,“家天下是为了稳固传承,天伦之乐反而是附带和奢望。朕瞧着,你这辈子也没大多出息了,舍不得这点美色,搬出许多歪理来。好好培养下一代吧。”
萧约笑着坐回去:“遵命。婚期定在四月二十三,陛下要来主婚吗?”
皇帝:“朕喝了你俩的新人茶,你老爹能乐意?那老东西,背后没少骂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