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照这才看向曾真,三年前给了一口饭,竟让他记到如今。
是啊,钱财是最好用又最可不靠的东西,要让人死心塌地,非得给点萦挂于心的好处。
——也不知那只蠢猫制好香料没有。
北风彻骨,扫雪的薛桓栽倒在雪地里。
“他知道我会来。”冷风当头,薛照迈步走向生父,“不是说还有其他人监视?问起来不必遮掩,免得多惹麻烦。”
曾真见薛照将薛桓从雪中捞了出来,将人抱回了卧房,垂头跟了上去。
“大人,冻伤的人不能一下子暖起来,得慢慢地缓。”曾真见薛照将人扔在床上,又去踢早已熄灭的炭炉,如此提醒道。
薛照看了他一眼。
曾真上前将薄被拉过来,给薛桓盖好,然后把床边的炉子拖到一旁,点燃了炭火,坐上一壶水,然后退了出去。他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有靠近窥听的机会。
陋屋暗室,烧水的那点热气一点一点向四周传染,像是给冰窖慢慢解冻。
薛照坐了半刻钟,薛桓咳嗽着睁开了眼:“照……咳咳,照儿,你回来了……好,好……”
“要死了还笑得出来。”薛照声音比天气还冷,但已起身去提水壶。
沸水咕噜咕噜地响。
“原以为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还好……原先总怕梁王怪你来看我,这回不妨事,最后一回了。”薛桓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但撑着床板的两臂没有力气,咳嗽得狠些人就又倒回床上。
“哪来那么多废话?就不能安静些?!”薛照声音里带着些怒气,他提起水壶又狠狠掼回炉上,壶嘴溅出滚烫的水花。
薛桓咳嗽一阵平息了些,语气还是很平和,他看着薛照烫红的手背:“人都有这么一遭的,早些去见小柳儿,对我来说是件好事。我虽然守在这里,总觉得离她很远……不碍事的。照儿,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一辈子这么长,谁来陪你走完?没能陪着你长大,已经是亏欠了,往后啊,总要有个人陪着你才好啊……我不喝水,我不渴的……”
“让你别说了,没长耳朵是吗?谁给你烧水,想得美!”薛照狠狠瞪了薛桓一眼,他此时话比平常多,而且脾气也格外急躁,什么情绪都放在脸上,才有些像十八岁的少年人了。只是平日能让犯人瞬间肝胆俱裂的眼神此时却是遇弱则弱,对躺在床上只剩下一口气的人没有半分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