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夫人也来了,听了事情的经过,只觉得头顶一阵眩晕。
刚刚为这个嫡长孙过了二十一岁的生辰,他竟就跑出去做了这混账之事。
她忍不住用拐棍,颤抖地戳着夏舒纬的脊梁骨。
“你到底是为何啊,啊?为何?你怎可害自己的父亲,你怎可与细作做交易!”
“我是如何看着你长大的啊,你知我对着你祖父的牌位,夸赞了你多少次?你就是如此光耀我们夏府门楣的?”
“你,对得起我们阖府对你的期望吗?造孽啊,造孽!”
“就该将你送去那刑场!受那五马分尸之刑,你太令我们失望了!”
夏老夫人气得喉咙都觉得冒烟了,整个人也抖得厉害。
夏姝不住地安抚她。
夏舒纬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脸色一片黯灰。
夏舒寒跟夏桉站在屋外。
夏舒寒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惊愕地不知该说什么。
他记事多少年,就崇拜了这个兄长多少年。
在他眼里,兄长是天上月亮,山中松柏,湖中白莲。
是清风朗月般高洁的存在。
可这一切的认知,在刚刚那个狭塞的胡同里化为了泡影。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兄长,他做为目标学习的兄长,竟是个为了一己私利,可以出卖父亲的叛徒。
如此品行,别说是做他的榜样,做人都不配。
夏舒寒朝地上狠狠唾了一口。
夏桉双手交叠在身前,举目看着天上的一轮弯月。
入冬的风很凉,很冷。
就像今日兜头浇在家人头上的这盆冷水。
其实让夏舒纬栽在这种时候,对家人来说很残忍。
可他是人是鬼,全家人都有了解的权利。
如此才能让他邪恶内心彻底暴露于阳光下。
每一个被他外表蒙蔽的人,都应该看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氏闻讯赶来的时候,整个书房已经再次恢复安静。
看着狼狈跪地的夏舒纬,苏氏一时间也无话可说,只与夏姝一起安抚夏老夫人。
夏舒纬到底还是个聪明的。
自始至终都没有为自己辩驳,也没有任何抵抗。
当然,也没有认错。
过了许久,夏光淳道:“你一个人在这里给我跪着好好反省。明日我再来处置你!”
几个长辈相互搀扶着走出了三草斋。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夏桉屏退了屋内看着的下人,抬步走了进去。
夏舒纬听着脚步声,便知道是他的好妹妹。
终于,他说出了这一晚上的第一句话。
“是你吧?”
夏桉没有遮掩:“是我。”
“看来,你今日送我一柄刀,果真有深意。”
“对,送你刀子,是我别有心意。可即便兄长猜到有含义,不也没有阻止你继续坑害父亲。”
夏舒纬冷哼一声:“母亲当年做得最错的事,就是放任你长大成人。一个草包庶女,仗着有几分小聪明,坑嫡姐,害主母。如今连我这个嫡长子你都敢动手。夏桉,这府里最坏的人,其实是你。”
夏桉声音平静:“兄长抬举了。”
“哼,你又能如何呢?今日我是栽了,可是你又能拿我怎样呢?将我送进官署,告我私通细作,通敌叛国。别忘了,我通敌叛国,你们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夏桉沉默须臾,道:“所以,在兄长看来,我们所有人都不好过,你就能好过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