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我的老天爷!”
“李成梁!他…他把努尔哈赤收在身边当了亲兵?!”
“这…这岂不是把毒蛇揣进了怀里?!”
当旁白清晰地吐出“李成梁”三个字,点明努尔哈赤投身之所时,奉天殿前刚刚平复些许的哗然瞬间被引爆到了顶点!
无数道目光死死钉在天幕上那个低头站在李府门前的青年身影,又猛地转向御座之上的朱元璋。
惊骇、荒谬、难以置信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每一个人。这比单纯的父仇更令人胆寒!这是养虎于榻旁,是亲手将复仇的种子埋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砰!!!”
一声极其突兀、极其刺耳的爆裂声,如同惊雷般在御阶之上炸响!
朱元璋猛地从御座上站起!他身前御案上那只盛着滚烫茶水的上好官窑瓷盏,竟被他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硬生生捏碎!锋利的瓷片深深嵌入皮肉,滚烫的茶水混合着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紧握的拳头汩汩流下,滴落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褐色。
剧痛似乎毫无知觉。朱元璋的脸色,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已彻底化为一片铁青!他额角的青筋如同蚯蚓般根根暴凸,剧烈地搏动着,那双深陷的眼窝里,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狂怒烈焰!那烈焰之中,更淬炼着一种被愚弄、被背叛的彻骨冰寒!
“李!成!梁!”三个字,如同从朱元璋的牙缝里生生磨出来,带着金铁摩擦的刺耳声响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雷霆之怒,狠狠砸在死寂的殿宇之中,震得空气都在颤抖。
他猛地抬起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无视掌中嵌入的碎瓷,直指天幕上那个站在李府门前、沉默如石的青年身影,指关节因用力而惨白。
他的声音不再高亢,反而压得极低,如同九幽寒风吹过冰面,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冻结的森然杀意,一字一顿,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屏息凝神的臣子耳中:
“好!好一个养!虎!为!患!”
“咱明白了…全明白了!”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雄狮的咆哮,充满了暴戾的决绝,“什么蒙古边患!那都是幌子!你李成梁养大的这只虎崽子,才是真正要噬主、要亡我大明江山的祸根!”
他猛地收回血手,紧紧攥成拳头,任由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眼睛,死死锁定了天幕上努尔哈赤低垂的头颅,仿佛要穿透二百年的时光,将那个身影彻底焚毁。
一股无形的、足以令山河变色的恐怖威压,以朱元璋为中心,轰然弥漫开来,压得整个奉天殿前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朱元璋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了最终的裁决,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
“这虎崽子…”
他那只滴血的拳头,仿佛握住了整个辽东的命运,猛地收紧!
“…咱亲自来杀!咱够不着你,还杀不得你的祖宗......”
死寂。比之前更沉重百倍的死寂笼罩了天地。只有朱元璋拳头上滴落的鲜血,在光洁的金砖上发出轻微却惊心动魄的“嗒…嗒…”声。
奉天殿前,所有勋贵、文武,包括刚刚站起的朱棣,都如同被无形的巨山压住,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望着御阶之上那道如魔神般浴血而立的身影,望着他眼中那焚尽八荒的杀意,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不可抑制地爬满全身。
天幕的光,幽幽地映照着朱元璋半边染血、半边铁青的脸庞,和他那只紧握的、象征着大明最恐怖意志的拳头。未来二百年的血雨腥风,似乎都凝聚在了这凝固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