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埋在他冰冷、带着风雪气息和独特魔药清香的黑色旅行斗篷里,手臂紧紧环住他瘦削的腰身,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谢谢您……教授……真的……谢谢您……我……我会……想您的……”
斯内普的身体瞬间僵硬得如同千年寒冰雕琢而成的塑像,蜡黄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动了一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女孩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过来。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带着大病初愈特有的颤抖和虚弱,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那份滚烫的温度和毫无保留的拥抱,像一根尖锐的刺,瞬间刺破了他冰冷坚硬的外壳。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他想立刻推开这个胆大包天、不知分寸的女孩,然而,他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和虚弱,想起她刚刚经历的高烧和长途跋涉的极限消耗。那份滚烫的温度和毫无保留的拥抱,像一根尖锐的刺,瞬间刺破了他冰冷坚硬的外壳。深不见底的黑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或许是……心疼?或许是……无奈?
最终,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他没有推开她。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她抱着,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风暴。他紧抿着薄唇,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几不可闻的叹息。那叹息中,似乎包含了太多难以言说的东西——无奈?纵容?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容?
时间仿佛凝固了短短几秒。
斯内普深不见底的黑眸扫过卡尔森的方向。卡尔森早已极其识趣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目光投向远处破釜酒吧的后门,仿佛在研究门上的木纹。
斯内普收回目光,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一丝疲惫?“……够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松开。立刻。”
安比冈斯松开手,向后移开一步。脸颊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琥珀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慌乱和羞涩,但眼底深处却闪烁着满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对……对不起,教授!”她声音细若蚊呐。
斯内普不再停留,转身,黑袍翻滚,大步流星地朝着破釜酒吧的后门走去。他的步伐沉稳而决绝,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深不见底的黑眸直视前方,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抿的薄唇和绷紧的下颌线,透着一贯的冰冷和疏离。
安比冈斯站在原地,看着他挺拔而冰冷的背影渐行渐远,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挣脱束缚。那句“管好你自己”还在耳边回响,冰冷刺骨。然而,一路上的无声保护、那瓶救命的魔药、那句“勉强达到最低预期”的评价……所有细微的瞬间,如同滚烫的烙印,在她心中翻腾不息。巨大的感激、难以言喻的依赖、以及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或许是……雏形的依恋?——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想冲上去,想拉住他,想告诉他……想告诉他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能就这样看着他离开,什么也不说。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看着他的背影,琥珀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挣扎、急切和一丝……近乎绝望的勇气。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疼痛驱散心中的怯懦。
斯内普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离后门越来越近。就在斯内普的手即将触碰到破釜酒吧后门粗糙的木门板时,安比冈斯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朝着那个即将消失在门后的、黑袍翻飞的背影,用尽全力,声音因为激动、虚弱和难以抑制的情绪而剧烈颤抖,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哽咽的真诚,大声喊道:
“教授——!!!”
她的声音在破釜酒吧后院略显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丝破音。
斯内普的脚步,在即将跨过门槛的瞬间,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顿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他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前行的姿态,深不见底的黑眸依旧直视前方,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根本没有听到。
但安比冈斯看到了,她看到了那微乎其微的停顿,这给了她最后的勇气。
她不顾一切地、更大声地喊道,声音带着哭腔和全然的、不顾一切的真诚:
“——我会想您的!!!”
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少女特有的清澈和不顾一切的炽热。
斯内普的身影,在喊声落下的瞬间,已经毫不犹豫地、决绝地跨过了门槛,消失在破釜酒吧昏暗而嘈杂的人影之中。黑袍翻飞的最后一角,也迅速被门内涌动的光影吞没。没有回头,没有停顿,没有一丝回应。仿佛那声饱含情感的呼喊,只是吹过他黑袍的一缕无关紧要的风。
卡尔森这才转过身,对安比冈斯微微颔首,声音低沉:“保重,理查德小姐。”随即沉默地跟上斯内普的脚步,也消失在门后。
安比冈斯站在原地,脸颊依旧滚烫,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她看着斯内普消失的方向,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那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和低沉的“够了”。那句冰冷的“管好你自己”似乎还在耳边,但刚才那个短暂而意外的拥抱,那声叹息,那份没有推开她的默许……像一股暖流,驱散了身体的疲惫和寒意。
她轻轻抚摸着背包里那本厚厚的日记本,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一个温暖而满足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完成任务的骄傲,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破土而出的新芽般的……悸动。冒险结束了,但某些东西,在她心里,才刚刚开始。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依旧酸痛的腰背,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伦敦的夕阳,在她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