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瞪了她一眼,正要反驳,阿斯托利亚微笑着将一块薄荷糖递到他面前。“尝尝这个?厨房小精灵新做的,很清爽。”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德拉科愣了一下,看着利亚温柔的笑脸,到嘴边的刻薄话咽了回去。他接过薄荷糖,低声说了句“谢谢”,耳根似乎又有点泛红。他剥开糖纸,将糖放入口中,清凉的薄荷味在舌尖化开,他紧皱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一些。目光重新投向球场,但点评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甚至偶尔会赞同利亚一两句温和的看法。
安比冈斯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微风拂过发梢,场上的喧闹声似乎也成了背景音。这一刻的宁静和轻松,让她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她靠在椅背上,享受着这难得的、没有诅咒和痛苦的午后时光。
魔药课结束的钟声敲响。学生们收拾东西鱼贯而出。安比冈斯深吸一口气,看着讲台上正在整理教案的斯内普。他黑袍的身影依旧挺拔而冰冷,脸色蜡黄,嘴唇紧抿,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息。
她鼓起勇气,快步走到讲台前,在斯内普即将离开时,声音清晰地说道:“斯内普教授,请等一下。”
斯内普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耐。“什么事,理查德小姐?”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仿佛砂纸摩擦。
安比冈斯挺直脊背,强迫自己直视他那双冰冷的眼睛,尽管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教授,”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真诚,“我是来道歉的。为我之前鲁莽闯入您的办公室质问您的事。我的行为非常愚蠢、自以为是,对您造成了冒犯和困扰。我非常抱歉。”她微微低下头,语气沉重而诚恳。
空气仿佛凝固了。斯内普沉默着,冰冷的眼神落在安比冈斯低垂的头顶。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安比冈斯能感觉到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几乎要将她冻结。
终于,斯内普开口了。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嘶哑,带着一种压抑的、令人心悸的冰冷:“道歉改变不了任何事,理查德小姐。”他停顿了一下,那双黑眸中似乎有什么极其复杂的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被更深的冰层覆盖。“记住教训。”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管好你的……好奇心。”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黑袍翻滚,如同吞噬光线的阴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教室,留下安比冈斯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虽然被冰冷拒绝,但完成道歉后,安比冈斯心中那块沉重的负罪感巨石,似乎被移开了一丝缝隙。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中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坚定。斯内普最后那句嘶哑的“管好你的好奇心”和他离去的决绝背影,让她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他承受的痛苦之深。她帮助他的决心没有动摇,但方式必须改变——不再是鲁莽的试探,而是谨慎的、寻求理解的帮助。
深夜的图书馆禁书区边缘,灯光昏暗。安比冈斯独自一人,在平斯夫人警惕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翻阅着厚重的典籍。阿斯托利亚下午已经帮她找到了几本可能相关的书籍名称和位置,现在是她自己探索的时候了。
她翻看着一本《古老诅咒与共生印记考》,指尖划过泛黄的书页。利亚提到的“月露草”让她印象深刻。她找到一本《稀有魔法植物图鉴》,仔细查找着。
“月露草……生于满月之夜的悬崖峭壁,汁液银白,性极寒,有镇魂安魄、抚平魔力躁动之效……”安比冈斯轻声念着,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书页上精美的插图描绘着一株叶片细长、边缘带着银色绒毛、散发着柔和月华般光芒的植物。她仔细记下它的特征和生长环境——极其稀有,只在满月之夜出现于特定的魔法节点悬崖。
她又翻开另一本《魔力反噬与灵魂灼痛缓解研究》,寻找着关于印记灼烧的记载。一行晦涩的文字吸引了她的注意:“……某些强大的诅咒会与承受者形成共生印记,承受者将持续承受痛苦,尤其在接触特定相克能量(如光明、净化之力)时,印记会剧烈反应,引发魔力反噬与灵魂灼痛……”
安比冈斯的心猛地一沉。这解释了为什么在天文塔顶,凤凰泪晶的纯净力量会引发斯内普手腕印记的剧烈灼烧!他承受的痛苦……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月露草……它或许真的能帮到他?哪怕只是缓解一点点痛苦?
就在这时,她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安比冈斯回头,只见德拉科·马尔福正站在一排书架旁,手里拿着一本《高级魔药制作》。他似乎刚从书架深处走出来,目光先是落在安比冈斯身上,带着一丝惯常的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探究?但当安比冈斯看过来时,他立刻移开视线,眼神飘忽,最终落在她摊开的《稀有魔法植物图鉴》上,尤其是那页描绘着月露草的插图。
“马尔福?”安比冈斯有些意外,“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她注意到德拉科的目光停留在月露草的图鉴上。
德拉科像是被惊醒了,立刻扬起下巴,恢复了马尔福式的傲慢姿态,扬了扬手中的书:“检查一下图书馆的空气有没有被某些……好奇心过盛的人污染。”他刻意避开安比冈斯的视线,目光落在书架上,“……月露草?你在找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安比冈斯不动声色地合上书。“随便看看。你呢?身体刚好又出来蹦跶了?”她不想过多解释自己的目的。
德拉科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犹豫什么。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用一种极其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的语气说道:“……这种草,我父亲以前提过。他说……马尔福庄园的温室里,好像……曾经有过一株标本。”他飞快地瞥了安比冈斯一眼,随即又移开目光,补充道:“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他说这种草除了好看,没什么大用。”
安比冈斯的心猛地一跳。卢修斯·马尔福!他提到过月露草?甚至马尔福庄园曾经有过标本?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是吗?马尔福先生真是见多识广。”她心中迅速盘算着,或许……这是一个线索?虽然德拉科的语气轻描淡写,但这可能是她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的关于月露草的具体信息。
德拉科似乎完成了任务,或者说,传达了他想传达的信息。他不再停留,转身准备离开,脚步顿了一下,背对着她,声音有些含糊地丢下一句:“别熬太晚……我是怕你回去太晚吵到其他人。”其他人……也只会是阿斯托利亚了,安比冈斯的嘴角微微上扬。
她看着德拉科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她重新低下头,目光落在月露草的图鉴上,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更加坚定的光芒。卢修斯·马尔福……马尔福庄园……这或许是一条线索。她要去寻找它。为了那个承受着巨大痛苦、冰冷拒绝她却又让她无法放下的黑袍身影。这条路或许艰难,但她必须走下去。德拉科以他父亲名义透露的信息,像黑暗中亮起的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