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碓房的人?!”
林教头眼底掠过寒芒,朝霍月颔首,示意他掩护自己后。
林教头深呼吸一口气,双臂陡展,狂暴劲力将袖筒震得猎猎作响。
走步飞身,只在沙地留下浅浅一道连贯的脚印,他便来到乱石堆前。
顶领开胯,两臂曲蓄,大成拳!
轰隆隆!
两人环抱的巨石訇然从中炸开,碎石滚滚,烟尘弥漫。
林教头身随拳走,整个人宛若‘扎进’巨石之中,呼啸着砸向石后那人。
同时,
箭矢唳响,扭转道道气流,呼啸而来。
乱石后藏着的人影,手脚慌乱,堪堪起身迎击。
稍远点的人,也是目露惊愕之色,连忙想来援救。
“咦?”
只是一交手,林教头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对面这人的功法,怎么如此熟悉?
林教头猛地收拳,沉声道:“唐杰?”
烟尘中,传来一道愕然的声音,
“林守拙?”
片刻后。
两方人马都走了出来,大眼对小眼,面面相觑。
唐杰等人,便是另外的管片,金元街上的水三儿。
只是隶属其他东家。
而唐杰本人,更是前些日子死在井中的‘唐老鬼’的兄长。
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林教头脸庞黑如锅炭,骂道:“你们这些这二锤子咋来了!”
唐杰的小臂呈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很明显被林教头的拳劲,生生砸凹了!
唐杰是又气又委屈,道,
“那你们咋来了?!只准你们烧仓报复,不准俺们来?我弟弟也死的冤!”
林教头没再说话。
罢了,唐杰这些人身手不差,也是精挑细选的,拢共九人。
来都来了,便一起吧。
孙晓见林教头默许,当即带头,将右边袖子撕开一个豁口,然后将布条捆绑。
“那便以此为标,区别敌我,免得误伤!”
其余人见状,也又有模有样,撕袖缠布后,齐齐朝米仓进发!
咔嚓!
月光被乌云啃噬,忽然一道惊雷响起。
继而是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不远处,有灯光零星摇曳,三三两两的人声和犬吠声也混淆在风雨中。
林教头等人,紧绷着脸,整顿兵刃,一头扎入黑暗里。
……
荒山米仓,四面环墙,里面则伫立着大大小小七八间仓库,几间供看守休憩、日常起居的低矮瓦房。
由于被碓房把持的缘故,米仓山平日里少有人来,所有仓库更是铁门落锁,只留巴掌大的天窗换气,就算是老鼠也钻不进去。
此时天降暴雨,除了在外巡逻守夜的,其余人都躲进瓦房里。
黑灯瞎火,娱乐有限。
若是按往日的习惯,遇到这种雨夜,碓房众人不是玩玩牌九,就是叫几个野鸡暗娼消遣。
可今日,众人都神情肃然,十分正经。
不是在屋檐下来回逡巡,留意四周动静;就是在习武站桩,刻苦得紧。
所有人的目光,不时偷偷瞄着屋内一道盘坐床上,闭目养神的身影。
只看一眼,又马上收回目光,宛若做贼。
颇有种学堂顽童,被严师盯着的既视感。
只见屋里那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黑绸灯笼裤,一领白段子征衫,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
盘坐于床,却似虎踞,不怒而威。
“仓库派人看过了罢?”
平静声音自屋里传出。
一个大汉赶紧走来,狰狞的脸上挤出几许谄媚的笑容,
“杨爷,都巡逻四五遍了,一粒米都没少!”
说着,大汉将一串钥匙递出。
杨爷缓缓睁眼,目光如炬,瞳孔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若是有人对视久了,甚至有心神被摄入这对招子的错觉。
杨爷接过钥匙,挂于腰际。
大汉低着头,不敢去看杨爷的那双眼。
“让兄弟们注意些,最近碓房里在办大事,不能马虎。”
“是杨爷!我这就吩咐下去。”
杨爷点了点头,正欲多说什么,忽然耳根微动,猛地起身立于窗前,朝屋外的黑夜看去。
“有人来了?”
杨爷眉头一皱。
“快开门!!”
“妈的,你们这些嘎蛋子琉璃球,动作怎么这么慢!”
“庄哥?快快,放庄哥进来。”
“庄哥,这么晚了,还下大雨,您怎么来了?”
门辙转动,大门打开。
庄坤骂骂咧咧的跑到屋檐下避雨,其余几人连忙搬运麻袋,将其放入粮仓。
“货到了?”
杨爷洪亮的声音传来,只是几息,便出现在庄坤面前。
“杨爷,货到了,这次有三十盒,都是一等一的尖儿货!我随身带着呢!”
看到来人,庄坤一阵点头哈腰。
只是庄坤一无包裹,二无夹带,也不知三十盒货,是藏在哪儿。
两人齐齐朝最大的粮仓而去。
直到把尖儿货放好,粮仓铁门再次落锁,杨爷凝重的表情才稍稍放松了些。
“杨爷,反正这也没啥事了,我想去燕子坞斗蛐蛐,解解乏,一会儿就回,您看?”
走回瓦屋,庄坤搓了搓手,面带讨好之色。
燕子坞距米仓山不远,由于特产一种紫皮葫芦,葫芦皮质和器型最适合养蝈蝈、当虫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