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两位兄弟愿意主动请缨,守夜巡井?”
林教头立于井旁,松垮的短衫下是盘虬的肌肉,整个人好似暴猿一般。
“工钱照算,还不用遭白日的酷热之苦……唔,有机会我再指点两招。”
林教头望向巷子里的水夫。
陈顺安神色微动,看了三德子等平日里交好的水夫一眼。
林教头一身玉树,已经由脚趾淬炼至肩膀位置,放在二流武夫里,也算实力深厚的那挂。
他愿意开小灶,亲自指点,对于这群基本都是三流境界的水夫,吸引力可想而知。
不过陈顺安并无意动。
一来他当务之急是固本培元,将衰退的气血滋养至巅峰,便可顺势破境。
二来出了失足这事,巡夜便成了个烫手山芋。
没继续出事就罢了,无功无过。
一旦又出了事,真遇到贼人。
你拦不拦?拦得住不?
拦住了,功劳算谁的?怎么分?林教头拿不拿,我们分不分?不分?未免伤了兄弟和气。
没拦住,过错谁担?伤筋动骨甚至丢了性命,谁又来背锅?谁又来抚恤?兄弟们都穷,婆娘娃儿都嗷嗷叫,要兄弟们拿钱肯定会伤和气。
麻烦!
而陈顺安能想到,不少精明的水夫也想到了,个个眼观鼻尖,不置一语。
“我来!”
嘹亮声音响起。
陈顺安还未回头,耳边一道疾风掠过。
便见昨日那高个儿年轻人阿华,双腿倏的一压,背脊大龙陡沉,整个人宛若压紧的弹簧般,带着刚猛的劲道,便跃至众人面前。
“呼……”
双腿落定,阿华紧绷的气息骤然松开,喷出两道拇指粗细的白浪。
陈顺安眼前一亮。
惊雀功!
也是轻功,中乘武学!
看样子,阿华的丹田气已经快要贯通双腿,距离三流圆满,也只是一步之遥。
轻功难练,繁琐辛苦,要比拳法、掌法等武功更难上手。
而阿华不过二十出头,便到如今境界,只比陈顺安这样的老登稍弱一筹。
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天才了。
陈顺安抚掌赞道:“后起之秀,青年才俊,阿华的轻功算是练到家了。”
三德子也颇为认同,酸溜溜的说道,
“可不是,阿华这小子真不简单,露的这手可把我震住了。”
还有个水三儿也开口道,
“唉,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啊,不声不吭就把我给超了!我距力贯周身还不知多久呢。”
耳中传来道道恭迎、自怨自艾的声音。
尤其是得了陈顺安这位同修轻功的‘前辈’认可。
阿华嘴角上扬,有些绷不住笑,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阿华挺直身姿,昂首挺胸,朝林教头抱拳道,
“林教头,算我一个,我愿守夜!”
“好好好!”
林教头见状,不苟言笑的脸上,多了几分喜色。
“还有谁?”
“我来我来!”
“阿华哥都上了,我们怕啥?!”
又有几个年轻的水夫踊跃报名。
但林教头只是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双目精光一闪而过,年轻水夫们立刻就蔫菜了。
他们实力不济,要比阿华弱一大截。
然后林教头亲点了一名信得过的水夫,有二流修为,让他和阿华搭档。
挑选巡夜人选之事结束。
阿华转过身来,颇有礼貌的朝陈顺安等老人说道,
“那晚辈的差事,便麻烦诸位兄长叔伯分担了。”
陈顺安笑道:“好说好说,阿华你客气了。巡夜的时候,若是发现不对,扯一嗓子,咱们弟兄们马上就来。”
陈顺安稍作告诫,并从水车下抽出一根手臂粗细,质沉森然的虎头棒。
“这根虎头棒乃是偏旗营的军训兵械,虽有所磨损,乃‘报废’之物。但较之寻常兵刃还要结实,你且暂用,遇到危险了用以防身,但不可下死手。”
阿华面露喜色,接过虎头棒,点头道:“多谢陈叔指点,阿华记住了。”
阿华其实不傻。
对陈顺安这群老人的想法,更是猜得七七八八。
守夜之事,虽然有风险,但也是高收益啊!
林教头亲自指点的机会,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找到的!
放在县里的讲武堂,论道馆,不先交个十两八两的请茶费,别人看都不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