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见面,偏巧又在九弘中学附近。蒋贺之刚被亲爹亲哥撵出家门,到这周边来找月租便宜的落脚点,而马秉元不放心弟弟还受欺负,便把自己的盒饭摊摆到了学校附近,风里雨里,一直骑着三轮车坚持出摊。然而这天,刚把一块写着“六元畅吃管饱”的木牌子搁置在车轮边,一辆摩托便从他身后疾驰而来,故意似的,径直朝他撞了过去——
三轮车上架着一块大木板,上头用不锈钢脸盆满当当地盛着十来种菜品,花花绿绿,有荤有素,只听咣当一声,就全被撞翻在地上了。
摩托车上的男孩揭了头盔,回头大笑,正是那个睚眦必报的罗子霖。
肇事的车子一溜烟地就逃走了。马秉元抱着头,久久地蹲在一地的萝卜牛腩和木耳干丝面前。他心疼得直想掉眼泪。菜是昨晚上在市场打样前去买的,图便宜;今天凌晨不到四点他就起了床,一个人淘洗、摘择与炒制,忙忙碌碌到十一点多才装盘出摊。自己还一口没吃上呢,就全白忙活了。
默默看了一晌,蒋贺之走过去,递出一张面值十元的钞票,对蹲在地上的男人说,老板,来一份盒饭。
马秉元抬起头,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说:“脏……都脏了……”
“哪儿都脏了?”蒋贺之笑笑,“上面这层不都干净着么。”
受了陌生人的这声鼓励,马秉元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重新站了起来。他从三轮车下面取出两只一次性饭盒,先替蒋贺之打了满满一盒干净的白米饭,又看了看一地还算丰盛的菜品,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吃……吃什么?”
“肥肉不吃,红肉偶尔吃,其他都行。”
小心地保证没有沾到地上的泥灰,马秉元替蒋贺之打了鱼和鸡腿,又打了一些清爽的炒素,同样满满一盒。随后,也替自己打了一份饭菜。三轮车下有小马扎,他让给蒋贺之坐,自己则蹲在地上。两个男人肩并肩地面朝大街而坐,一边吃盒饭,一边感受洸州正午的风绵绵地吹拂。
“好味。”咽下嘴里的红烧鱼肉,蒋贺之客气地说。
“警官先生,你不用对我感到抱歉,”马秉元饿狠了,狼吞虎咽,一张嘴就喷出一口嚼碎了的米饭,“现在都讲究‘未成年人保护’,你一个刑警向一群孩子动手,肯定是要挨批评的……”本来么,校园暴力屡禁不止,就是施害的未成年人也受保护,打不得骂不得,警察都管不得。马秉元已经听弟弟说过两人间的过节了,竟停下来,摸着后脑勺笑一笑,很体谅又很歉疚地解释道,“不过,我们阿泉也不是那么坏的……他只是怕受那群人欺负,才想着加入他们的团体就能自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