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蒋三少自己却是一夜未眠。临天亮的时候,他将盛宁小心放平在大床上,冲澡换衣,走出这间725号房。他穿过社院酒店狭长的走廊,停留在稍显宽阔的电梯厅,然后给还在英国的蒋二少打去一个电话。他说,哥,我真的不能回香港。他说我是他的避风港,可他又何尝不是我的锚,他在哪儿,我就只能停在哪儿。
“你想当爱德华八世,我成全你。”蒋继之居然笑了,再留下一句“蒋贺之,你别后悔”就干脆地收了线。
蒋贺之轻轻叹气,憾然低头,也不知自己这个决定做没做错。那半盅汤的化验结果已出,就是盛艺投的毒。可他却开不了口。
他实在没办法告诉盛宁,他一直感恩、敬重的姐姐很可能是个血案累累的凶手。
第77章 凶案(一)
今天不是休息日,蒋贺之还得开两三个小时的车赶回市局,不欲再回房将盛宁吵醒,便打算不告而别。
摁下电梯按钮,他从镜面电梯门上猛然看见了一张神情忧忡的男性面孔,相由心生,惯常的风流博浪都不见了,连着优越的眉、秾艳的眼都被一种忧郁的气息洇染。这让镜面中的男人看来十分陌生,像一个刚刚经历了战火的伤兵。
电梯到达五楼,门一打开,迎面之人竟是杨曦。
见是旧友,杨曦当即笑出一对漂亮的酒窝,主动邀请:“不留下吃早饭吗?这儿的自助早餐不错。”
电梯继续下行,蒋贺之摇摇头:“还得赶回去上班呢。”
“你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有必要这么夸张吗?”深夜来清晨走,驱车往返五六个小时,只为见那盛宁一面?杨曦胃里一阵反酸,话到嘴边也有了一丝醋味儿,“有个这么漂亮的老婆,一个人躲着偷乐就行了,别到处显摆了。难道不怕贼偷,还不怕贼惦记么?”
“什么意思?”蒋贺之闻言一惊,皱眉问,“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没听到什么,只是将心比心。”杨曦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又岔开话题道,“盛检昨晚没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蒋贺之反问,“能说什么?”
杨曦微微一惊,不信,但看蒋贺之这反应,又的确不像知道两人间的那场谈话。如此一想,原来那位盛处长压根就没把他这个“情敌”放在心上。杨曦摇了摇头,自嘲一笑:“我算是领教到了,难怪你说他情商低。我看何止是情商低,根本就是五感矇昧,除了他的工作他什么都不在乎。”
“这话只能我说。”蒋贺之的反应却有意思,全没注意到对方眼里那点求不得的苦,反倒颇为不悦地说,“他只是有自己的处事原则,而官场少的就是这样有原则的人。”
出了电梯,又穿过大堂,走向大门。有个相熟的调查组同仁见是杨曦,扬手招呼了他一声,杨曦却冲人挥了挥手,继续与蒋贺之同行。将人送往停车场,他讪然笑道:“听说盛检的父母多年前都被胡石银的新湘军残害过,结果是一死一伤,连他自己都在那场车祸中吃了大苦头,可他在这件案子上却仍不偏不倚,在所有人都想给胡石银定罪的时候,就他一个人还费尽心思地想要还原所谓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