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将静初送去李公公外宅,卖女求荣,此事早就被有心之人透出风声来。
侯爷夫人闻言面色都青了,横眉立目地站起身来:“好你个白家,竟然将一个服侍过腌臜阉人的丫头送来试婚!给我滚得远远的,试婚之事,休要再提!这婚约,也有待商榷!”
白静初挑拨之计得逞,心中一松,恨不能脚底抹油,立即逃离出清贵侯府。
“且慢!”
白婆子不紧不慢,似乎胸有成竹:“夫人息怒,这丫头的确是在李公公跟前侍疾三年不假,但却是医女的身份,绝对清清白白的身子。
而且我家大夫人打发这个傻丫头前来,委实是一片苦心,请容老奴上前一步说话。”
侯爷夫人厉声叱道:“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简直欺人太甚!”
白婆子低眉垂眼地上前,刻意压低了声音,一张舌灿莲花的嘴,哄得侯夫人一张脸青了又白。
白静初耳尖,也只听得只言片语:
“……市井间好几个郎中都说宴世子早已身染不洁之症,下身溃烂,药石无医,传得人尽皆知。”
“……您今儿若是将人打发回去,岂不坐实了这些传闻?”
“……我家夫人也说了,等明儿问完话,便立即将她送离上京,神不知鬼不觉,她不会有任何胡言乱语的机会。”
“即便果真染了什么不干不净的毛病,也只推脱到那死人身上,如此也可以周全世子的声誉不是?……”
果真!如自己所料。
白静初一口银牙几乎咬碎,眼尾泛红。
难怪,侯府试婚这种喜鹊登枝的好事,府上丫鬟尽数避之不及,竟落在自己头上。
说什么相互照拂,她们绝不会让自己将来与白静姝共事一夫,更不可能容忍自己身染花柳的丑闻毁了白家的名声!
侯夫人最终权衡利弊,神色松动:
“来人,将白姑娘暂时留下,送去世子别院。然后将世子爷叫到我这里来,我有话要问。”
一旁白婆子上前,不由分说地半搀半架,不顾白静初的挣扎,拥着她直接送去了侯府世子池宴清的宅院。
软筋散未解,白静初便如俎上鱼肉,只能任人摆弄。
惊惶之后,逐渐冷静。
三年里,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
没有生路便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白婆子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天色刚擦黑,池宴清就被侯爷夫人催促着,面沉似水地回了院子。
原本在廊檐之下兴奋地嚼舌头的仆妇们顿时鸦雀无声,上前推门打帘伺候,然后识趣地退出房间。
光影一闪,朱雀红杭绸锦袍下摆漾开,池宴清自顾在紫檀雕花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重重地搁下,似乎长出了一口愤懑的浊气。
白静初忐忑不安地伸出脑袋,灯影之中,男子神仪明秀,朗目疏眉,如一方清贵白玉。
忍不住偷觑第二眼。
眸子里波光潋滟,星辰万千,就是眸光满含狷狂戾气,似乎带着杀人的刀子。
刀子?
白静初猛然反应过来,池宴清正厌憎地瞪着自己,像是要吃人。
她立即慌乱地缩回身,用蜀锦云纹罗帐遮住脸,心中七上八下。
池宴清扭过脸去,摩挲着手里茶杯,讥诮轻嗤:“长得还不错,可惜是个傻子。”
眼尾毫不掩饰的鄙夷厌恶,令白静初心弦一松。
高贵如他,一定不屑于染指一个傻子吧?
她立即反唇相讥:“你长得也好看,可惜是个疯子。”
“能听清好赖话,会犟嘴,看来还没有傻透气。”
白静初气鼓鼓地反驳:“我不傻!”
“不傻就有的商量。”
池宴清搁下茶杯,清冷掀唇:“你可知道,白家派你来做什么?”
明知故问。
白静初缩缩脖子,继续装傻充愣:“睡觉。”
池宴清起身,朝着她走过来,慢条斯理地解开箭袖上的玉石扣子,然后是腰间玉带。
“那你是自己脱,还是本世子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