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喊别人作妈妈,因为那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叫沈一清的妈妈,尽管旁人对我再好,我也不能背叛她。就是这样一个,我单方面以为的我们之间的契约联系,哪怕我们不亲近,我也觉得这世界上,只有我们是单独于旁人不一样的存在…”
许之卿陷入回想,眼神望着远处,渐渐酸涩。
“可那天她对我说……母亲和儿子,两个称号而已,叫谁不是叫……我私自以为的那点联系,对她来说反而是枷锁。我用尽全部力气守护的那点隐晦的亲情,对她来说不值一提,顶多算小孩子微不足道的置气”
“所以,我恨她。”许之卿说,回过头来笑了笑,“我是不是很小气?”
冷风抽进心脏,贯穿而过,能听见血肉的疼。程澈忍着闷痛,望着许之卿,他对许之卿从来没有过同情,全是透彻进心骨的心疼。许之卿面对程澈这样的眼神,再笑不出来,又实在想扯出一个笑来哄他,最后不得法,成了扭曲。
他对于沈一清尚且如此。何论罗云程立军之于程澈。程澈的难过痛苦不曾浮出水面,闷腐不发,想是要坏烂进心里。许之卿连着藤条微生,深刻知道这湖水的波动苦热。
对于罗云和程立军对他实施放弃的行动政策,许之卿并没有很大心绪波动。平淡到不及投石问路来得震撼。他没期待。这结果他早知道。所以他没什么难过,没什么需要他挣扎。他永远是人随手最先放弃的那一个。
他苦的是程澈,他满心满眼只剩程澈。程澈痛所以他痛,程澈苦所以他苦。恨不能痛比他百倍,苦比他百倍。对于罗姨程叔的愧疚和对不住都被他排在后面,甚至已经来不及想起。最紧要是程澈。
许之卿只有程澈。
“我们……”
“别说!”许之卿刚要开口的半句被程澈堵住。
程澈扑上他,双臂收得很紧,脖颈交接,犹如脐带相连的婴儿,“别…别说那句话…求你了…”程澈的声音哽咽,身体发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别……别说那句话…”
许之卿想要挣开他的捆束,且不想劲儿使大了伤着他,一时还真没挣开。
程澈像是陷入癔症,不断重复一句:别说那句话。
冰凉的吻落在许之卿耳朵上,脖子上,不停歇也不给人时间推拒,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阻止许之卿的离开。程澈颓败无助,眼泪糊乱了脸,风吹过更冷了。
好一会儿,许之卿不挣脱了,任着程澈小狗似的对他又舔又亲。程澈懵怔间,脑袋不会思考,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什么都没有,没有能让许之卿为他留下的东西。想着想着更哭得厉害。
许之卿的声音带着一股笑意传过来,“我可什么都没说呢,你瞎想什么?”
程澈使劲往他身体里埋的脑袋被许之卿捞出来,鼻涕眼泪都被许之卿擦掉,眼睫毛被粘黏成一簇一簇的,看着分外可怜。
“你自己一个人跑去家里出柜,面对家里那么大压力也没退让。凭什么认为我会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