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蒙是被全家人捧在掌心里养大的心尖尖,各种好吃的都进她的嘴里,再加上宋萍萍还时常远程投喂……在全家的集体努力之下,宋天蒙被养得白白胖胖,手指都根根白嫩,看着比白萝卜还要水灵。
宋萍萍看着自家像是福娃一样的闺女,眼眶一热,满心的愧疚涌了上来。
是她亏待了闺女啊!明明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明明自己才是和孩子最亲的妈,结果自己却没有养好孩子……
宋萍萍把脸埋在宋天蒙身上盖着的小被子里呜呜呜地哭。
马来春想劝一劝宋萍萍,“萍萍,别哭了,你看,天蒙不是被我们给养得好好的么。你收一收自己的泪,不可别再吓着孩子。”
宋老太也满眼心疼得说,“萍萍,你看天蒙,她冲着你笑呢!天蒙肯定是认出你来了。”
宋萍萍这才渐渐止住哭声。
看着冲自己甜甜笑着的闺女,宋萍萍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刘二环趁机坐上炕去,抓了一把宋老太给宋萍萍拿出来的瓜子花生,一边剥壳一边问,“萍萍,你快同婶子说说,你怎么这么多年不回来?孩子她爸是谁啊,怎么是你一个人回来的?没见你把人给领回来?”
宋老太脸色一垮,“她二婶,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又不是你们家的事儿,你管得可真宽?”
刘二环神色讪讪,“我这不就是问一声么。要是萍萍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
宋萍萍笑着擦了擦脸上的泪,说:“没什么不能说的,原先不同二婶说,是怕连累二婶跟着承担风险,既然二婶知道,那以后要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二婶被牵连了,不要怪我就好。”
刘二环脸色一肃,表情差点没绷住。
花生仁卡到了嗓子眼儿,刘二环连着咳了好一通才把花生仁给咳出来,她捶胸抚背一阵,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不了不了,萍萍你可千万别说,二婶胆子小还嘴不严,你们家的秘密,你们家自个儿知道就好了。”
宋萍萍神色淡淡,“没事,二婶非要知道的话,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你可千万别说!”
刘二环吓得都不嗑瓜子了,直接从炕上蹦到地上,像是在躲煞星一样躲出老远。
宋萍萍道:“既然二婶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吧。以后一段时间里,我都要在县委工作,二婶什么时候想问了,随时都能来问。”
刘二环:“!!!”
老宋家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回过神来的刘二环结结巴巴地问,“县委上?萍萍,你是要去县委上当官么?当什么官?”
宋萍萍神色寡淡,“怎么能是当官呢?我是去县委上为人民服务的。具体干什么,得年后县委里讨论再定,反正不会太低。我的组织关系刚调回县里,在家休息到过了正月十五再去。”
‘反正不会太低’和‘组织关系’这两句落在刘二环耳朵里,不亚于是春天里的惊蛰天雷。
单单是看刘二环脸上那五颜六色五彩斑斓的表情,就知道刘二环心里有多么震惊。
宋老太心里惦记的却是另外一重意思,“萍萍,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不走那么远了?”
宋萍萍点头,“嗯,应该不走那么远了。”
研究所一天不给她平-反,那她就一天不回去。
她不可能顶着被人泼的一身脏水回去的。
老宋家所有人都开心起来。
只有刘二环的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刚听来的消息,自家这个侄女之前在哪儿出息是不知道,可之后这个出息的侄女就要在县里当领导了。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成为县-领-导的婶婶,刘二环心里就美得不行,可是又想到这么好的侄女是宋老太生出来的,而宋老太摇身一变就要成为县-领-导的妈,那自家妯娌的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
刘二环的心里顿时就又不美了。
再想想自己生的那些,看着个个都是带把儿的,可是个个都是废物蛋子,比不上宋萍萍一个,刘二环心里就又生起了闷气。
宋清江脸上写满了高兴,“萍萍,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哥这就让振东和振南收拾屋子,他俩这几年一直都睡着你那屋,你嫂子把屋子收拾得还算干净,可到底是被那俩兔崽子糟蹋过,哥和你嫂子再给你收拾收拾。你嫂子还有一床没盖过的新被子,也拿出来给你盖。”
马来春内心幽怨地看了自家男人一眼,虽然有些心疼她刚做的那床被子,可倒也没说什么。
宋老太知道马来春新做的那床被子是被宋振东准备的娶媳妇儿用的铺盖,是马来春这个当妈的人给儿子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心意。
哪怕马来春没说什么,宋老太也不可能真让宋萍萍睡了那床被子,她当即开口,“不用,萍萍有我给做的被子,都是缎里缎面的好被子,里面塞的棉花也是新的,我做好之后一直都压在柜子底。”
“原先想着萍萍嫁人的时候给她当陪嫁,让她带去婆家用,可惜没给陪出去,现在让她睡也值当,没枉费了我点着灯油熬夜缝被子时下的苦工。”
说着这个,宋老太就从柜板上拿下大钥匙来,打开她那自豪了一辈子的樟木箱子,从箱子最下面拿出了给宋萍萍做的被子。
看着那被压得扁扁的像是一张四方大饼的被子,全家人都陷入了沉默。
留下来看热闹的刘二环上手摸了一把那被子,语气酸溜溜的,可还夹杂着一些幸灾乐祸,“嫂子,你是真舍得给萍萍做嫁妆,这么好的缎子都舍得用。可惜啊,这棉花被压坏了,比羊毛毡子还硬实,哪能当被子盖?要想给萍萍用,只能明年开春把棉花重新弹过了。”
宋老太:“……”
宋老头:“……”
马来春眼看自家婆婆又是心疼那床被子,又是被刘二环挤兑得脸热,脸都涨红了,好似随时都要滴出血来,眼眶里也蓄上了泪,多半是心疼自己给闺女做得被子被压成了棉花大饼,立马站出来解围:
“妈,你这做被子的手艺可真好!这缎面摸着真滑溜!萍萍,咱妈为了给你做陪嫁的被子,可没少费心思。就是在箱子里压得时间久了点,明年重新弹一下棉花,你就知道这被子有多好了。”
宋萍萍也上手摸着那缎里缎面的好被子,透过这一床被子,她仿佛能看到自家老母亲一边惦记自己一去不归落泪,一边眯着眼睛点着油灯缝被子的场面,心里又酸又涩的。
“嫂子,不用再弹棉花我也知道,妈做的被子本来就好,又厚实又暖和,冬天盖着一点都不冷。”宋萍萍哽咽着说。
马来春又给宋老太解围说,“妈,你让我占个便宜吧,把你费心思做的这床被子便宜了振东吧,让萍萍也感受一下我这个做嫂子的心意,看看我做的被子能不能合了萍萍的心意。”
宋老太连连点头,“行,回头振东结婚的时候,妈再单独给振东添一对搪瓷脸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