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壁画前的一行人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种场面,个个都被吓破了胆,刚刚又是吐唾沫又是口出恶言的那位大姐更是吓得双腿发抖,差一点就尿失-禁了。
“走,走,走!快点下山!”
“这地方不能待,实在是太邪门了!”
一群人拔腿就跑,连那些贡品都来不及收拾。
可风实在是太大了,口出恶言的那人一不留神就被石头拌了一下,当场扑倒在了路上。
更可怕的是,身后突然出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闹哄哄的。
县-领-导的侄女儿回头一看,眼珠子差点凸出来,她大吼一声,“快跑!”
平时走两步都不愿意的人,这会儿却是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多长几条腿。
跑得快的人已经冲下了半山腰,跑得慢的人却是被后面追来的猴群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些猴子们有的是丢石块的,有的是丢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烂果子,砸人身上就是一滩臭烘烘的浆糊糊……
“啊!!!!!”
县-领-导的侄女都快疯了。
等她们狼狈地跑下山,呼啸的狂风戛然而止,阴沉的天气也渐渐放晴,被乌云遮住的太阳又重新显露出了身形。
……
这一行人越想越气,回到县城之后,都没有顾得上收拾身上那狼狈的样子,直接就堵上了自家那位在县政-府当领导的亲戚的家门。
一群人哭哭啼啼地诉说了一大通,听得县-领-导都傻眼了,“真有这么灵验呢?”
他侄女都快气死了,“二叔!这哪是灵验了!这是邪教!一定得严打!一定得破除封建迷信!”
“就是!为什么别人家去了都能买到粮食,我们去了之后就要被欺负?那山神一定不是个好东西!说不定是邪神!”
说话这位是被石头砸了脑袋的,虽然没有被砸出个血窟窿来,却肿了好大的一个包,这会儿疼得龇牙咧嘴的。
县-领-导心疼自家亲戚,也想试探一下那山神是不是真的这么灵验,当即就横下心来,拍板道:“你们都赶紧回家去拾掇身手吧,这个样子出去怕不是会被别人给笑话了。”
“我去联系民兵连,带上几门大-炮去,把那山神壁画给炮轰了!看看是大-炮厉害,还是山神厉害!”
这位县-领-导心里也有些不信邪。
要是山神娘娘真有那么厉害,怎么不保佑这一方土地上风调雨顺?天蒙山脚下的那些人倒是信仰山神,可不也遭了饥荒么?
要是这世界上真有神仙,那之前八国联军来侵犯的时候,怎么不见神仙出手?
打跑鬼子的,不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吗?
那个时候,神仙都去哪里了?
……
第二天一大早,县-领-导就亲自带着民兵连的人往天蒙山去了。
不管是不是在和平年代,几门大-炮推在路上,那都是相当亮眼的。
林场村的人听说县里的领导推着大-炮过来了,全都跑出来围观大-炮。
李坷垃原本正在茅房里蹲坑呢,突然听自家儿子说县-长来林场村了,吓得胡乱擦了两下就提上裤子跑了出来,快跑几步追上县-领-导,一脸殷勤地问,“领导,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县-领-导对李坷垃有点印象,但不多,他语气冷淡地解释,“我听说你们村子里大搞封建迷信,搞什么供奉山神的迷信活动,我看你们是放着好日子不想过,想被拉出去批斗了。”
李坷垃脑门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
他心虚不已,却也只能强装镇定,从牙缝里硬挤出一点笑容来,说,“领导,您这是从哪儿听来的,都是谣言!都是谣言!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年年种地交粮都是咱们县的优秀集体排头兵,怎么可能会搞封建迷信活动呢?肯定是有人泼脏水,诬陷我们。”
县-领-导心里冷笑,他都派秘书来亲眼看过了,还能有错?
这个李坷垃也是一个欺上瞒下的,难堪大用,以后要是想竞选镇上的干部,那就趁早歇了心思吧……他这一关,李坷垃都别想过!
“李村长,既然你都来了,那就由你来带路吧!我还没上过天蒙山呢,不知道天蒙山的山神壁画该怎么走,你在前面带路。”县-领-导吩咐说。
李坷垃唯唯诺诺地应下,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几门刷了黑漆的大-炮,又提着一颗心往那儿县-领-导:“领导,这些大-炮,是用来干什么的?”
“破除封建迷信,炸了那山神壁画的。”
李坷垃腿一软,当场就给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他下意识地就想要组织县-领-导做这没脑子的事儿,可话还到嗓子眼,李坷垃就看到县-领-导的那眼神。
他打了一个哆嗦,再多劝阻的话都不敢说了,只能在心里呼唤山神娘娘,希望山神娘娘能够听到他的心声,赶紧做准备,省得被那大-炮给崩着。
至于“山神娘娘和大-炮谁更厉害”这个问题,李坷垃压根没想过。
越是往山上走,李坷垃的腿越软,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当年领着鬼子进村的汉奸……
山神壁画距离天蒙山脚下并不算远,李坷垃也没有胆子带着县里来的领导干事们绕路,只能苦着一张脸走在前面,心里盼着山神娘娘不要同自己计较带路的罪恶。
因为心里太过担忧的缘故,李坷垃感觉都没走几步呢,山神壁画就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县-领-导眯着眼睛走上前,打量了好几眼山神壁画,嗤笑一声,后退几步,找了个远离山神石壁的安全位置站好,冲掌管着大-炮的民兵一抬手,说,“炸!”
三颗炸弹轰地一下就投了出去,李坷垃拔腿就跑,他家就住在天蒙山下,比这些县城的人更知道山崩有多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