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你姐的下落,你看我肩膀上的皮都被晒秃噜了!这活儿可比打仗累多——哎,我说你这小孩儿!能不能看看我的伤啊!怎么,小小年纪就做了名将,和我平起平坐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慕辰大哥,您从前是我姐夫的亲侍,东扬怎敢轻视您。东扬只是在发愁呢!”
“你还愁?你有什么好愁的?”慕辰没好气道,往凭几上一仰,翘起二郎腿,“你看看庙堂之上的那个小人儿,同你一般大,家世比你好,样貌也比你好,本事也是有的,更不傻!可同你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现在的朝廷是将军独揽大权,而她又这样的器重你!你愁个头啊愁!”
姜东扬低着头笑了一声:“东扬不是在愁自己的前程,东扬是在盘算这日子——”
慕辰斜睨了姜东扬一眼:“怎么?算不来数儿?不是吧,你不挺聪明嘛!”
姜东扬往慕辰的身边凑了凑,认真道:“慕辰大哥,卢柱国走了多久了?”
“卢柱国?”慕辰歪着头想了一想,“正秋时末将军起兵,过了月余冯鲜挑起永安殿之乱,卢唯就这么没了,那时天气微凉,意外地还飘了场雪,自那之后天气就开始冷了。现在这天儿……”
慕辰扫了眼帐中的暖炉:“得有将近两个月了吧,再过上一个月,就又到年关了!”
说到此处,慕辰颇为感慨:“去年的这个时候,将军还在圜土大牢里关着呢!你姐在军营里住着,我都不敢让她回去,不知道将军府会发生什么不测。今年这个时候,将军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其实说个大逆不道的话,将军只是没夺龙位,哪里还有一人之下的说法儿!”
“是啊,去年的这个时候,长姐冒死去圜土之中为将军送了大氅……”
慕辰瞭了姜东扬一眼:“你这个小东西,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是在担心你姐吗?”
姜东扬瘪了嘴,坐了回去:“卢柱国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他的丧礼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吧,哪里有白事和年关混在一起过的。”
慕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东扬,你得为将军着想,现在全天下都知道她是个女子,都知道卢夫人依旧痴情于她!那卢唯是为了将军死的,将军即便是做样子,也要做到位了。不然太卜大人定下的礼法如何能够教众人信服?将军如何能站在那么高的位子上?”
“东扬并非不懂这些,只是这也差不多了吧?”
慕辰坐起身来,在姜东扬的肩上拍了一拍:“子羿不敢把你姐怎么样的,你不要太担心了!”
“年关将至,不知将军还是否记得去年这个时节,她与我姐结下的情分……”
“怎不记得,若不记得,将军如何能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龙椅,而没有坐上去?”慕辰回忆着那日在德文殿中发生的一幕,“将军的手都掐出血了,可见她当时做决定有多难。若非文武百官,众将士跪了乌压压一片,她怕是早就冲回齐国找你姐去了!东扬啊,你从前不在姜府,不知道将军下了多少苦心,不知我齐国将士准备了多久……”
姜东扬怎能想不出,他只是担心他的长姐罢了。
“这场仗打赢了,将军胜了!王权就在她的眼前!那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张龙椅啊,那是将士们的血汗和性命,是将军许下的一个又一个承诺……可将军竟然放弃了。东扬,同你说句实话,若非王权毫无疑问地掌握在了将军的手里,那日跪在德文殿中的所有人,都不会答应将军的决定!那个龙位,她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