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被遗忘的童玉卓没有哭,没有生气,除了一天等小唯睡去,她牵了对方的手很久,没有表现出任何癫狂。唯要面对的东西太多了,就算真的忘记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这么说着,看着我同情的表情才开始笑得有些苦涩,询问道: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太执拗,太愚蠢了。
我无法控制自己。一味付出的,痴迷的爱是不理智的,不好看的,不划算的。我知道,可我无法控制自己。童玉卓一天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对我坦白:这段爱恋毫无疑问是痛苦的。她曾经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无数次尝试忘却小唯,竟然一次都没有成功。
一想起小唯却因为这样的病将童玉卓轻而易举地丢弃,我就觉得这实在太不公平了,可这不是小唯能够左右的事。她们两个人都让我感到痛苦,而我作为中间人,除了共情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没关系的。这些情感不重要,在唯完全醒来之前,一切事情都不重要。童玉卓这么对我说,仍然每天都表现得自然而云淡风轻。她还是和以前一样,默默无闻地注视小唯,尽自己所能地照顾对方,倾尽所有爱意。
小唯很喜欢红色蜡笔,童玉卓便买来红色蜡笔;小唯想睡觉,童玉卓便为她轻轻拉上窗边的帘子;小唯要听诗,童玉卓便背着一书包沉甸甸的诗集,一本接一本地为她念。有时见到小唯仍然为病所困的样子,我都要快坚持不下去了,童玉卓却始终做到相信小唯自己能好。
这到底是出于一种怎样的爱,才能身为一个和小唯毫无血亲关系的人,为她做到这种程度?看着小唯在有天听到童玉卓名字时感到开心,我都有些忍不住想哭。童玉卓那天很高兴,说了很多有关她和小唯高中的事。
今天,在近日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童玉卓这个名字之后,小唯终于张了张嘴,可没有笑,微微皱着眉头低垂着眼帘,以这种若有所思的样子沉默了很久,随后钝钝地回复道:爱人。
2016年12月14日晴
何之唯是我的妹妹。她1992年11月18日出生,现在二十四岁。
历经二十天左右的住院,小唯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今天我带她出院了,回家时张泽天正在家里等着拿画。
他是现在才知道小唯出事了的。刚出院的小唯带上一大堆药回家,呆呆的,钝钝的,见到张泽天的时候轻轻说道:哥哥。她望着对方好一会,随后偏过头来望着我,眼神里出现的是迷惑不解。
张泽天见状,挑了挑眉说:她这下是真的疯了。我已经对他这样无良的话术免疫了,虽然还会生气,但至少不会气到整个人不可控。小唯在听到疯字的时候点点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样,开始一直在口中小声喃喃道:疯了,疯了,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