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良做了五年的局 长秘书，察言观色这一套不说很熟，但绝对不差。 对方还是个不懂得隐藏情绪的小孩子，什么都写在脸上。 他看见了一点都不带慌的，继续装作难以启齿的样子。 “李涛啊，叔叔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你想知道吗？” 李涛戒备依旧，小小的五官紧紧地缩在一起。 吴世良全当没看见，甚至都不去关注李涛的表情。 他满脸的颓废，长叹一口气道：“这个秘密都憋了好多年了，我真的好想找个人说说，但是身边没有合适的朋友，好难受啊。” 李涛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那叔叔可以告诉我吗？我是小孩子，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额，就算说了别人也不能信。” 吴世良狐疑地看了看他：“那不行，万一你说出去了怎么办？这事倒也不重要，主要是丢人，太丢人了，说出去我都没脸活。” 是个人都有八卦之心，喜欢研究一些秘密什么的。 两个人之间有了秘密牵绊，就好像成了最亲密的人。 尤其是小孩子，最喜欢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东西。 偏吴世良还在那边装模作样，把李涛的好奇心勾得不能不能的。 他踌躇着，凑到吴世良面前说道：“那我们交换秘密好不好？有了共同的秘密，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了怎么样？” 吴世良眼角抽动了下，面色没有丝毫改变。 “可是我的秘密很重要很重要，你个小孩能有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男孩子争强好胜心强，李涛被这么一激，登时忘了父亲的嘱托。 只见他神神秘秘地凑到吴世良跟前，小声说道：“关于冯老师的，很重要！你要是告诉我你的秘密，我就告诉你这件事真相，关系我们家未来的哟。” 吴世良心中大喜，面上还要维持一副为难的样子，别提多难受了。 他犹犹豫豫的，故作为难道：“那你先说。” 李涛此刻已经被吴世良勾得心痒痒，抓耳挠腮地想听秘密。 当即他便竹筒倒豆子般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出来。 还是跟刚才完全不同的版本。 冯春燕没有体罚，更没有动手打过他。 他脸上的伤，是跟班里的一个男生打架留下来的。 冯春燕知道这个事儿，还试图作过调解，惩罚另一个男生。 但那个男生也调皮惯了，死活就是不承认自己动了手。 他们俩闹着玩的时候也没有旁人在，没有证据可以表明。 事情就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了。 可孩子受了伤吃了亏回来，又有几个家长能接受的。 李峰本身没什么大本事，就喜欢占点小 便宜什么的。 加上最近手头里有点紧，听到这事儿就好像看到了很多小钱钱在朝他招手。 他给李涛做了好久的功课，教他怎么说谎，教他怎么为了家庭获得利益。 李涛还年幼，是非善恶观还不成熟，只是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但他被父亲李峰许诺的好处迷了眼，稀里糊涂就跟着过来闹事了。 先前他只当是要找冯春燕要一笔钱，听着听着越来越不对味儿。 可他是个小孩，又有李峰千叮万嘱加警告，他什么都不能说。 李涛自己也憋得慌，很想找个外人诉说一通。 眼下跟吴世良交换秘密，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就将这个事儿的全部真相说了出来。 吴世良越听越愤怒，越听越心惊。 他理解不了，冯春燕那么好的老师，为什么会有人为了一己私欲对她这么大的恶意。 仅仅是为了讹点钱，就要毁了她以后的人生，断了她的教育生涯。 明明那么多人喜欢她，明明她让很多孩子爱上了学习。 吴世良强压下怒火，装作起身接水把手机录像功能打开放在了后面。 “你刚说的啥我没听清楚，要不你重新跟我讲一遍？” 李涛不满地噘起了嘴巴道：“你该不会是反悔不想跟我换秘密了骗我吧？” “怎么可能！”吴世良解释道：“我是真没听懂，你说明白了我就告诉你我的秘密，谁骗人谁是小狗。” 这是在孩子间很常用的话术，也是孩子们经常打赌的内容。 李涛不疑有他，倒也真是明明白白地又解释了一遍。 包括他跟同学打架的原因，包括李峰教他说那些话的目的。 吴世良眼眶酸涩，沉默良久，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 “难道冯春燕老师对你不好，你不喜欢她吗？” 李涛皱了皱鼻子，低声嘀咕着：“也没有不喜欢吧，冯老师挺好的。她对谁都很温柔，愿意听我们讲心里话，也从来不会偏袒学习好、家境好的孩子，同学们都喜欢她。” “那你知不知道你们父子做的事情，足够毁了她一辈子？还可能会让她坐牢再也抬不起头做人？” 吴世良收了手机，一边检查视频内容一边说道：“你真的忍心吗？以后再也见不到冯春燕老师，也许再也没人像她一样全心全意教导你了。” 其实还有一句话，他压在心里始终都没说出来。 他真的很想问问，你们这样做，就不会心痛，不会良心不安吗？ 可对面的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且在他的话语攻势下，已经进入了反思。 李涛低着头，小小的面孔上全都是犹豫跟挣扎。 他怯怯地问道：“真的会那么严重吗？可我爸明明说只是要点钱……” “你的冯老师已经被停职了。”吴世良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刚刚你也听到了，按照那个趋势，冯老师是要进去坐牢的，你知道坐牢是什么吗？” 小孩子对警 察都有一种莫名的敬畏感，很多家长更是自小就会给孩子灌输一个概念。 那就是不听话的坏孩子，会被警 察叔叔抓走坐牢。 这句话彻底地击溃了李涛的心理防线，他慌了。 拉着吴世良的手，他焦急地辩解道：“我没想让冯老师坐牢的！叔叔，冯老师是好人，您能不能帮帮她别让她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