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常存悲悯心,若是旷达开阔些便罢了,可却偏生敏感多思,情感细腻不愿与外人道,若遇为难事常自苦自哀,犹豫不决。你既有求,何不相告?” “你唤我先生二十载有余,我帮帮我的小孙儿也是情理之中。” 琇莹松了口气,他轻笑,展袖行了一个拜礼。 “我请先生出山,教导匈奴的外交上学宫学生。” 姚贾拿着手杖,也不装老迈了,他哈哈大笑然后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就等着公子你说呢,今年十月是吧,老朽去,老朽求之不得。” 琇莹看他健步如飞,忽然觉得他的身体可能比他都好。 白担心了,这老头以前在梁国干大盗的,身子好极了。 “先生真是太健康了,我本还担心先生眼睛瞧不见,给先生带了礼,现在先生倒像是容光焕发。” 姚贾闻言立马坐了回去,将手伸了出来,轻咳一声。 “近来是眼神不好了。” 琇莹瞥他,然后不由笑起来,将自己袖中的老花镜递了过去。 “先生试试。” 姚贾确实是眼睛不太好了,看书总是模糊。这眼镜上手后,倒是看得清楚了不少。 他一时之间激动,拍了拍琇莹的肩。 “公子是好孩子。来来,今天高兴,喝!” 琇莹看着他那比拳头还大的陶碗,吓得退了一小步,连连摆手,但还是被灌了一碗。 他倒地之前,还在想,姚贾老小子,多久没被允许喝酒了,跟他都能喝起来。 姚贾笑得得意,他自斟自饮完了琇莹带的酒,他带着醉意戳了戳琇莹的脸,“公子一杯倒啊,哈哈哈。” 琇莹的酒来劲儿慢,但奈不过他喝得多,此时已经上了脸,他已经半晕了,大着舌头高叫。 “谁家的小娃娃?长得真像陛下,怎么我家娃娃没长这么好的面皮啊!” 说完就开始嘟囔他那跌宕起伏的一生,干过梁之大盗,赵之逐臣,后来得遇陛下,也被赐过车百乘,金千斤,衣王衣冠,舞王剑,现在也能去教学生了,教以后出使西边疆土的学生。 哈哈哈。 公子,从那边的学宫始建,姚贾便想去了。 他平生没什么会的,就会出使。 他高谈阔论,然后叭叽一下倒在了琇莹身上,鼾声如雷。 琇莹一下子被他在背上的震动惊得起身,然后手上也没收住力,一拍小案,案榻了。 琇莹连着背上打呼的老头一起向前倒去,他刚受伤的手又被木扎了。 估计唯一的好事就是他被疼醒了,脸没陷木头堆里。 他这一番折腾还没给姚贾弄醒,反倒是把姚贾的家眷给引了过来。 姚夫人虽上了年纪,但是泼辣不减当年。 见琇莹一脸呆,还有被扎的手鲜血直流,忙唤身后的人来收拾并给琇莹请医。 “我的公子耶,这天杀的,口口声声与我说,只与你商量事,未料竟是做出这等事来。” 琇莹有点放空,见她的架势,想给姚贾说几句好话。 “啊,没事儿没事儿。先生是好意,我喝得也开心。” 他一说,姚夫人更气了,她一边翻看琇莹的伤口,心疼地给琇莹扫手上的木刺。一边一脚踹在琇莹后面呼呼大睡的姚贾。 “不要你喝非喝,天天喝,公子不能喝酒,还带着公子喝。” 这一脚带着风,琇莹都替姚先生痛。 姚贾被熟悉的力度踹醒,下意识地蹬腿坐起来。 “我没醉。” 然后就被给琇莹拨木刺的姚夫人又给踹了一腿。 “遭瘟的,喝喝喝。” 琇莹见姚贾眼都没睁就开始求饶,脸上红晕跟涂了一大坨血一样,心道夫人威武,但还是坐起,劝慰道,“一些小伤,夫人莫要请医了。” 他到底身份尊贵,被别人看到他受伤请医,少不得姚贾难做。 姚夫人心领神会,给了自己身后侍女一个眼神,那女子跑了出去。 她又让人把姚贾抬走并拿了伤药,拉起琇莹到一边坐,又倒了一杯醒酒茶给他。 “招待不周,公子莫要见怪。” 琇莹乖乖喝了,掂了一块姚夫人递来解苦的糕,在夫人慈爱的目光下很有礼貌的行礼感谢,“夫人很周到,点心很好吃,琇莹多谢夫人。” 称名不称字,他的态度礼敬有加。 姚夫人拉着他的手,心疼地上药,“难为公子还记得老身,你带来的那板栗的糕饼甚是可口。” 琇莹轻笑,凤眼弯弯。 “夫人喜欢就好。” 姚夫人更是开怀,拉他要留饭。 天色还早,但琇莹今日晚上还要去跟刚被阿政质留在咸阳的巴清掰扯,便礼貌的婉拒了。 姚夫人笑着送他出门,并了几锅自己刚蒸的糕饼让他带回去甜甜口,又拿了几瓶伤药嘱咐他的手要好好休养。 琇莹又是应是,提上了糕点,然后爬上了硕早已等在门口的车,他微笑着与姚夫人道别,这才倚在车辕上,半眯眼吹风。 他有点晕,没见到硕的眼神有点不对。 “公子要不要进去?” 硕一边驾车一边扭头问他,还眨了一下眼,示意他朝里看。 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琇莹摇头,他坐在车边发呆,见了他眨眼以为他脸抽筋,还有点担忧。 “脸无故抽筋是帕金森的前兆,我带你先去找青邑瞧瞧,现在是小事,扎两针估计就好。” 硕不知道帕金森啥意思,但公子都找青邑公主了,铁定不是啥好事。 他于是也不替琇莹打掩护了,直接让他往里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