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说这些话肯定会引起主子的不满,这相当于直接教主子做事,属于以下犯上的逾矩之罪,这在古代,对于奴婢来说可是重罪。故而倪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俞翕的反应。
俞翕却压根没有任何动怒、甚至是不满的表情,这放在现代,手下提出了有利于公司和老板利益的建议,这是妥妥的优秀员工的表现。她又怎会想到古代尊卑这些弯弯绕的心里和思想。不得不说,现代文明思想早就已经深深刻在她的骨子里了。她听了倪宏的一番话,很认真的点点头,顺口说道:“言之有理。”这无意识的举动却让倪宏神情肃然,露出越发敬重的表情。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落入俞翕的眼中,她的注意力陡然被临窗那桌两位客人的谈话给吸引了。
这两位客人,一位稍胖,一位偏瘦。稍胖者笑眼眯缝着,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听说兄弟你最近发了财,这等好事合该庆祝一番,瞒着掖着太显小气了。”
偏瘦者笑着摆手,“人言可畏。不过是挣点辛苦钱,哪里就是发财了。兄弟你有所不知,外人只看到我挣了点银子,殊不知这里面的辛苦。关外到处都是马匪沙匪,稍不留神,不但血本无归,性命还不保。说句不中听的话,就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赚钱啊。”
“话虽这么说,但能找到门路,日后必定能赚大钱。”稍胖者笑容满满,“不瞒兄弟,这几年我这生意越发难做,也想着去跑关外呢,只是没有门路。这两眼一抹黑的,运过去的货物卖给谁,我都不知道。这不,听到兄弟你回来的消息,我,唉,舔着脸来找你了。还望兄弟你能带着我赚点银子,否则我这一大家子,真的难过了。”最后的语气带着点哀求。
“无妨无妨,大哥你这说得哪里话,当年若不是你的帮衬,我也不能度过难关。”偏瘦者叹道:“如今生意难做,各行各业都是豪门大户把持着,像我等这样的小商户也只能赚点蝇头小利。”
“可不是嘛,若世道不错时,赚点小钱也够勉强维持生计。反观如今,赚那点小钱,光是杂七杂八的税金都交不起了。”稍胖者苦着脸说道:“我实在是无法,只能求到兄弟你头上了。”
这话其实有点大不敬的意思,但那位偏瘦者毫不在意,反而感慨地点头赞同道:“这世道,那些当官的,唉——”他到底不敢多说,生硬转了话题,“咱们这些小商户合该联合起来,一起争银子总好过单打独斗。大哥你是不知道,关外凶险异常,咱们可比不得大商队雇得起武艺高强的护卫,咱们只能人多抱团,但愿能吓走那些悍匪。”他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说道:“正好过几日我们寻思着再往关外走一趟,能赶在年前回来,也能挣多点银子好过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