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拗不过母亲,甘萍只得同意。事情办成后,李玉兰很感概,对她二人说:“可以这么说,这房子是你爸用命换来的。当年你爸出事,完全是厂里的事故,怕我闹事,也怕我索要天价索赔,厂里就干脆分了这套房给我。那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初的事情了,你们是不懂,那时候是厂里最后一次福利分房,本来没有你爸的名额,但是你爸用命,唉。这房子原来是厂里其他人的,那时候这地段也不是很好,这房子又破。那家人分到厂里的新房,就腾出这房子,厂里就把房子给我了。唉,我住在这里不搬,一来正好可以给甘萍开个店做点事,二来也是个念想,毕竟是你爸用命换来的,我舍不得。不过现在我也已经想开了,活着的人是最重要的,以后这房子怎么处理,你们两个商量着办。”
甘萍和钱晨晨对视一眼,立即就明白了对方所想,一口同声,说这房子不卖只住。她们怎么能为了钱而让长辈失去念想。
就在钱晨晨以为美好的日子就在前头时,突如其来的打击差点让她崩溃。这天她像往常一样,下了班匆匆回家吃过饭就准备去兼职送外卖,才到了店里就听到手机铃声的响起。她心里没由来的突了一下。一看是自家丈母娘,赶紧接了起来,手机那头是李玉兰撕裂的喊声,“快回来,甘萍摔到了。”
这一声,吓得她差点扔了手机,掉头骑上车往回跑。回到家时正好救护车也过来了,她脑袋里一片空白,跟着担架上了车。后面的事情在她脑袋里都是模糊的,直到晚上十一点多,她坐在病床前傻傻地看着甘萍躺在床上因为哭累了、在加上麻醉药的后遗症而昏睡过去的睡颜,这才恍惚有点回过神。她蹑手蹑脚走出病房,来到楼下的小超市,在货架前站了一会儿,忘记要买什么了,转身要出去时看到了酒和烟,神差鬼使得买了。躲在安全通道里,颤抖着手给自己点上了人生的第一只烟,她不会抽烟,第一口下去呛得直咳嗽,可又怕夜里惊着别人,憋着使劲灌了一口酒,好在是啤酒,倒是可以下咽,只是混合着烟味,刺激着她的泪腺,一下子就让眼泪涌了出来。她使劲用手背去抹眼角,可眼泪却越抹越多,怎么也止不住。她就奇怪了,她似乎并不伤心,为什么泪水会这么多?
有位护士路过,探头看了一眼,立即出声呵斥,“这是妇产科,都是孕妇和婴儿,绝对不能吸烟。”
“我没进去。”钱晨晨诺诺地小声辩解,她看过有人在医院的安全通道吸烟。
护士很生气,“你是陪护你家人的吧,这里吸烟虽然不会影响到病房,但是你身上会有烟味。赶紧灭了,等你身上没有烟味了才能进去。真是的,不管男人女人,不管白天黑夜,都有人吸烟,真是不自觉。”她只是瞄了一眼侧身的钱晨晨,并没有注意到被训斥者脸上的泪水。说过后,她就径直走了,并不会关心那人有如何的表情。
钱晨晨听话的将烟灭了,其实她也只是吸了一口,并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对这种东西上瘾。她猛地灌了一口啤酒,忽然又想起护士的话,烟味会沾在身上,酒味也会的,她干脆将只喝了两口的啤酒扔进了垃圾筒。没了酒没了烟,她靠什么还能支撑站立,只能无力地蹲下,痴愣地盯着一处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