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苧,你知道吗?这就是你我最大的问题。”贺荃的眼神心痛而又无奈,“在我们两个人的感情中,你总是纠结在我们的细节上,谁花谁的钱,谁承担更重一些,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们可以交流,我们可以解决,我们说开了,我的不对我可以改。可是我的纠结却在于面对家人、面对这个世界时你的态度!我们不一定要让这个世界、要让周围人完全接受我们,但是最起码,我们的父母必须要知道吧。他们不一定接受,可我们也不欺骗。欺骗到最后更会伤害他们。安苧,其实出不出柜,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陪你偷偷摸摸,但是你,你能保证自己面对你父母的要求时不妥协吗?你能保证吗?你也不能肯定是不是?这才是让我最绝望的一点。”
安苧急切的分辨,“贺荃,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会——”
“你拿什么保证!你就这样光用说来保证吗?我曾做了个噩梦,梦里你跑来和我说,为了我父母我必须结婚,等我完成了父母的心愿我就离婚,就来找你。我傻傻的在原地等着。又过了几年,你又过来说,我必须生个孩子,这是我父母最后的心愿,等孩子生下来,我一定离婚。我傻傻的在原地等着。又过了,你又说孩子太小实在离不开,你等我,等孩子大了,我一定离婚。我呢?傻傻的在原地等着。又过了几年,你又说孩子太大心思重,死活不同意你离开,你没办法,等孩子成人结婚了,能理解你了,你一定可以离婚。你等我。我还在原地傻傻的等着。又过了几年,你又说孩子大了要面子了,不同意你离婚不同意你找个女人,等孩子有了孩子,就能理解了,你等我。我还等吗?我忽然发现自己头发白了,牙齿掉光了,逢年过节,你孩子抱着孙子带着一家子和你和你丈夫团团圆圆,而我只能躲在树后看着你们其乐融融。”贺荃真的累了,满脸的痛苦,满身的疲惫,眼里的泪水在打转,“我是哭醒的。”
使劲憋回了泪水,贺荃竭力稳定住崩溃的情绪,“妥协真的很容易。人嘛,遇到困难会退缩妥协,这是本能。可是妥协一次后再遇到什么事,会很容易再次妥协。因为妥协会耗光勇气,因为妥协的代价太小。不就是损失一点感情吗?感情算什么呢?人生那么长,对不对?安苧,我就是想要个态度,要个肯定的未来,怎么就这么难呢?我不想放弃你,我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我真的很爱你,为什么我就在你身上看不到你爱我的一点点勇气呢?”她低头快速抹去泪水,“你走吧,我们都好好考虑考虑,为这段感情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再考虑考虑。”
安苧的泪水控制不住,她很少见到贺荃如此颓废。她的心都痛苦的缩成了一团,可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黯然伤神的离开。
房门被轻轻地带上,贺荃再也没有力气站着,一头栽在了沙发上,将自己蜷缩起来,恨不得像刺猬裹成一团,这样她的心她的身体也许就能温暖了。
迷迷糊糊间手机响了,贺荃捂着耳朵压根就不想动,她的心太累了,现在只想睡觉。手机响了一会儿就没声了,她打了个哈气,继续沉入梦乡。只是没过几分钟,手机又响了,彻底惊醒了她,她没有什么起床气,但还是一脸的茫然,双眼放空了一会儿,才晃晃悠悠站起来,这才发觉,外面早就天光大亮了。还好空调开得足,否则盖个毯子在沙发上睡一夜,她非得冻生病。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居然已经上午十点半了,她感觉就好像没睡醒似的。慢慢走到了卫生间,洗漱时手机又响了,她也没管,等收拾好自己后才到茶几上拿起手机一看,是个大学同学的号码,平常不怎么联系,今天是怎么回事?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