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旁,几个伤兵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朝着车马离去的方向深深作揖。
他们身上还裹着太子带来的药布,伤口不再溃烂化脓,夜里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其中一个伤了手臂的汉子忽然红了眼眶:“前几日换药时,殿下还问我家里可有老小,说要往京城捎信照顾......”
炊事营的老张头蹲在灶台边,手里攥着个小布包。
里头是太子临行前给他的方子——如何用漠北常见的野菜配药,治将士们的脾胃湿热。“殿下连这个都想到了......”
他喃喃自语,想起那日太子亲自来查看伙食,尝了口汤,不但没责怪他们食材粗陋,反而教他们如何用有限的材料调养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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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渐行渐远,铜铃声渐渐消散在风中。
营门口的哨兵仍站在原地没动,他怀里揣着本《急就章》——那是太子见他夜里值勤时总在地上比划写字,特意从行囊里取出来送他的。
“殿下真好......”年轻的哨兵小声念叨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里头是块已经有些化了的饴糖,昨日太子路过时塞给他的,说是京城的味道,让他尝尝。
他舍不得吃,一直揣在贴身的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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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山岗上,几个巡逻回来的骑兵勒马驻足。
为首的总旗官眯着眼望向那列即将消失在天际的车马,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风卷着草屑掠过营地,吹动了士兵们新换的衣袍。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低沉浑厚的军歌声渐渐在营地上空回荡起来。
那是漠北将士们送别最尊贵客人的方式,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朴实的祝福随着风声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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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胤礽似有所感,轻轻掀开车帘一角。
远处的地平线上,依稀可见营地的轮廓,还有那面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
他静静望了一会儿,唇角泛起一丝温柔的弧度。
小狐狸扒着他的膝盖立起来,湿润的鼻尖碰了碰他的手指。胤礽低头轻笑:“你也舍不得是不是?”
车窗外,广袤的草原一望无际,天边的朝霞绚烂如锦。
胤礽不知道的是,此刻营中的将士们正不约而同地朝着京城的方向行礼——那是他们用最朴实的方式,在向这位心系将士的储君道别。
而在营地最高处的瞭望台上,胤禔独自立在那里,手中紧攥着弟弟临行前塞给他的一块玉佩,久久不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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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马车已行至一片开阔的草甸。
胤礽放下手中的游记,发现小狐狸一反常态地蜷在软垫上,银白色的尾巴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怎么了?”胤礽伸手抚过它柔软的背毛,“可是难受了?”
小狐狸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嗷,马车一颠一颠的,宿主,你不头晕吗?】
它用爪子扒拉着胤礽的衣袖,【这马车比云驾还晃!】
胤礽失笑,指尖轻轻点了点它粉嫩的鼻尖:“还好。正好也到正午了,该休整一下了。”
说着,他掀开车帘吩咐道:“停车,原地休息。”
马车缓缓停下,随行的侍卫立即在周围布防。
太医陈远提着药箱快步走来:“殿下可是不适?”
“无碍,只是坐久了有些乏。”胤礽抱着小狐狸下车,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远处山峦起伏,近处野花点缀在青草间,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小狐狸一落地就来了精神,【宿主宿主!那边有野兔!】
它竖起耳朵,金瞳闪闪发亮,【我去给你抓一只加餐!】
“老实待着。”胤礽眼疾手快地拎住它的后颈,“你当这是御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