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童趣。“康熙淡淡打断,却亲自离座扶起四阿哥,“朕竟不知,四阿哥有此大才。”
帝王的手落在小儿头顶,苏研却看见他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四阿哥刚结痂的种痘伤口——那里还泛着淡淡的粉色。
佟贵妃突然娇笑:“皇上,八阿哥抓周的东西备好了呢。“她意有所指地瞥向四阿哥,“总不能为个数字耽误吉时...”
“不急。”康熙却抱着四阿哥坐回龙椅,“胤禛,再说说这记账法。”
太子脸色瞬间铁青。苏研捏着帕子暗笑——佟家把持户部多年,九百万两亏空怕是有大半进了佟国维口袋。
宴席过半,苏研正给皇后斟茶,忽觉袖口一沉。阿瑾悄无声息塞来张字条:“太医院有异动。”
“娘娘尝尝这葡萄。”她顺势将字条压在果盘下,“岭南新贡的。”
皇后婉莹玉指捻起葡萄,指甲在纸条上一刮,笑了:“甜是甜,就是籽多。”凤眸却朝佟贵妃方向斜了斜。
苏研会意。果然见佟贵妃贴身宫女正跟太医院的小太监交头接耳,那太监袖口隐约露出褐色药包一角——和那日送来的曼陀罗药渣颜色一模一样。
“听说卫妹妹产后一直不适?”皇后突然提高声调。
佟贵妃正给康熙布菜,闻言筷子一滞:“太医说是血虚...”
“血虚该用当归才是。”苏研笑着接话,“怎的见张院判拿着曼陀罗往延禧宫去?”
“啪!”
康熙的银箸拍在案上。佟贵妃手一抖,八阿哥突然哇哇大哭。混乱中,四阿哥偷偷溜到苏研身边,小手拽她衣袖:
“额娘,我答得好不好?”
苏研摸着他微烫的额头——种痘反应还没全消呢。正要夸,忽听太子在背后冷笑:
“会算几个数罢了,也配坐汗阿玛怀里?”
小孩儿吓得一哆嗦。苏研转身福礼:“太子殿下说的是。四阿哥不过侥幸...”
“侥幸?”太子十岁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讥诮,“听说宁娘娘近日常往户部跑?”
殿内瞬间安静。苏研心头猛跳——她确实借查账为由翻过佟家经手的军费单据,可都是康熙默许的...
“保成。”康熙声音不轻不重,“食不言。”
太子愤愤闭嘴。苏研却瞥见佟国维在席下比了个手势,太医院那小太监立刻悄悄退了出去。
“皇上!”突然一声尖叫,八阿哥生母卫氏从偏殿冲出来,“奴才...奴才......”脸色惨白如纸,手里攥着个扎满银针的布偶,“咚”地栽倒在地。布偶滚到康熙脚下,明黄缎子上用血写着生辰八字——正是八阿哥的。
“护驾!”
李德全尖利的嗓音刺破大殿。康熙一脚踢开布偶,却见卫氏口吐白沫,指缝间渗出诡异的蓝黑色。
“传...”皇帝的声音突然卡住,瞳孔骤缩——那布偶的针脚,竟和赵嬷嬷用的朱砂线一模一样。
苏研猛地攥紧四阿哥的手。小孩儿吓得直往她身后躲,却听见太医院的人在外头高喊:
“是天花!四阿哥种的痘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