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扑上前,跌在地上连滚带爬膝行到夫人身边,紧紧抓住她的袖子:“太太!蛐蛐怎么样了,蛐蛐在哪里?”
“春安没事。”夫人说。
“没……没事?”
“吐出水便好了,现在喝了药在歇息。”
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有夫人静静坐着。
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
“太太?”
夫人把她扶起来:“你着了惊,再睡会儿吧。”
“我想去看看蛐蛐。”
“明天。明天再看。”
“为什么?”她转头四下看了看,“南南呢?”
“我有事吩咐南南去办。”
“太太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阵子了。入夜前赶回来的。”
“现在是什么时辰?”
“三更了。”
夫人抱起她,同她一起躺在床上,环住她的腰。她想坐起来,但夫人的手臂又紧又重,将她死死圈在了自己身边。尽管雨夜潮热,她却想与夫人贴得更紧,夫人好像也很冷,冷得在发抖;她太思念她,她不想动、不敢动,也没力气再动。
不知不觉间她便睡去了。
梦里听到柴火在雨中哔啵作响的潮湿的烧灼声,闻到刺鼻的烟尘。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雨过天晴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仿佛有阴沉沉的血色的纱帘在张府里飘摇着。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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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仿佛倏忽间便亮了,又倏忽间便已变黑,天边浮起一轮刀片般阴冷的明月。
螽羽发觉这一整天里南南竟不曾露面。
夫人告诉她说,“南南老家出了事,需得连夜赶回去奔丧”。
夫人一转又道,数月前京城里已有北境风闻在流传:北方夷狄正在集合统整各部骑兵,预备大军压境,一举踏平京师。
“——这是大好的机会,我必须回京做准备,一日也等不得。”
做准备?作何准备?
是何种大好机会?
“史家不幸诗家幸,史家不幸‘商’家幸么?”螽羽凄然笑着问道。
“蛐蛐的事……我是该给你一个交代的。螽羽,我答应你,回来后我一定会做补偿。只是我眼下实在无暇顾及后院内事,唯有求你海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