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长川也不避人,他左手按住外翻的胫骨向内一推。姜瑾辰猛地弓起身子,喉间溢出一声近乎破碎的嘶吼。
薛明珠再也忍不住,上前握住儿子的手,声音哽咽:“辰儿,若实在受不住就喊出来......“
“阿娘,我......不疼!”姜瑾辰牙骨咬的咯咯直响,豆大的汗珠顺着脖颈滑落。
姜梨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喉头发紧。
她看着靳长川修长有力的手指将那截扭曲的骨头一点点掰正。姜瑾辰紧绷着身体,随着他手下的动作指节死死将素色锦缎抓出深深褶皱。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
好一阵,靳长川沉稳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可以了,如今只需擦上雪蟾膏等腿骨和经脉长好,便可以下地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管淡金色的药膏,涂抹在姜瑾辰腿上:“忍过这半柱香,疼痛便会缓解。”
薛明珠和姜梨俱是松了口气,再看姜瑾辰,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
明明只是一炷香不到,却觉得如同过了很久一般。
双瑞手脚麻利的取来干净的中衣,又拧了热帕子擦去姜瑾辰额上的汗。
少年苍白如纸的脸上,还残留着痛苦的余韵。与起初无知无觉相比,此时他的腿钻心的疼,但就是这份痛苦,提醒着他这条腿还有痊愈的希望。
“靳大夫,多谢!”他唇角浮起一抹虚弱的笑容,真心感激。
“快把安神汤喝了。”薛明珠接过锦儿递来的青瓷碗,声音里满是心疼:“以后再不用受这份罪了。”
姜瑾辰乖乖喝下。
薛明珠这才吩咐双瑞为姜瑾辰换干净衣衫,自己则带着靳长川出了梧桐苑。
此时天光大亮,一轮红日爬上天际,照亮了大半个院子。
今日又是个晴朗的天气。
薛明珠轻轻吁了口气,看靳长川的眼神越发敬重。“靳大夫初来平阳,不如暂时在伯府住下,也让我能够略尽地主之谊。”
“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年轻大夫眉目疏朗,“只是我与表弟好些日子没有见面,这次到平阳主要也是为了能见他一面?”
“不知靳大夫的表弟是哪家公子?”薛明珠笑着问:“说不定我也认识。”
“夫人定然认识。”靳长川噙着笑:“我表弟便是将军府的晏行,晏夫人是我的姑母。”
薛明珠怔了怔,眼底多了几丝怅然,“原来是晏夫人侄儿。当初我与晏夫人一见如故,一直到她去了眉州我与她还有书信来往,只是没有想到她年纪轻轻就去了,每每想起来我心里都不是滋味。”
“人生无常,薛夫人不必伤感。”靳长川平静道:“小公子的腿仍旧不能移动,这三日最好找两块夹板固定,三日后便可以稍作屈伸。”
“靳大夫,我弟弟的腿不用换药了吗?”姜梨问道。
“七日后我自会来给小公子换药。”靳长川笑着道:“这几日伤腿若是有麻痒之感,皆是经脉重生之兆,不必担心。”
姜梨这才放了心。
薛明珠又道:“既然靳大夫忙着去看晏小将军,我再强留便有些不近情理了。但早已准备好的诊金不能不收,还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让人将诊金拿来。”
十万两诊金是早已准备好的,薛明珠吩咐身后的小丫鬟:“锦儿,你快去让夷姑将诊金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