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清的微笑依旧淡泊不惊,如今却显示出几分真意。
二人在厨房找了一通,找到了些还没有经过处理的食材,料想是劫匪一行人留着自己吃的。
看着笨拙挽起袖子洗菜的苏砚清,姜灼忍不住感到一丝好笑。
前世,姜灼与苏砚清重逢得晚,再见面时,苏砚清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士大夫,开口闭口皆是政论文章,一举一动都是礼仪仁孝,哪有如今还未入仕的笨拙和狭促。
苏砚清一刀一刀地把完整的萝卜切成大块,不像做菜,倒像碎尸。
实在看不下去的姜灼叹了口气。
“我来吧。”
“没想到阿灼妹妹还会做菜。”
姜灼刀法熟练,切出的萝卜片薄如蝉翼,引得苏砚清不自觉感叹。
弹琴,整衣,做菜,这些都是作为一个侍妾义务范围内的事。
前世的姜灼可没有因为这些得到过丝毫的夸赞。
大概是身份使然。
以县主之尊主动做这些,人人都会觉得你温良贤淑,谦卑近人。
但若以妾室之位做这些,人们只会觉得你奴颜婢膝,谄媚讨好。
阳光从西窗洒入,明暗刀影之间衬得姜灼眼眸中的光影交替,令人心神恍惚。
姜灼没有解释为什么自己一个相府大小姐会做这些,也不需要解释。
苏砚清转头也去帮忙生火热油,做一些自己力所范围内的琐事。
两人协作下,热腾腾的饭菜就很快就上桌了。
“同我妇子,馌彼南亩,先前父亲总是向往田间归隐的生活,还想着辞官之后,要举家搬往农间,我还不理解,总觉得大丈夫志在四方,”苏砚清微笑开口,但语气间却多是姜灼听不懂的惆怅,“如今和阿灼妹妹一起,倒有些明白其中深意了。”
“不用一直笑。”姜灼盛起一碗饭递给苏砚清,“一直笑很累的,而且笑是为了自己开心,而不是展示给别人看的。”
苏砚清一愣,唇角的笑意随之暂停,正欲说什么时,门外传来了笃笃的马蹄声。
是白斐竣回来了。
“不是都下药了吗?你们怎么还敢吃店里的东西?”
从马背翻身下来的白斐竣刚进门就开口问道。
“这些是阿灼妹妹与我重新做的,白兄可以放心尝尝。”
苏砚清本能地想露出一个微笑,但似乎又想到姜灼刚才的话,又想收回笑意,欲收未收之间,看起来很是牵强。
“阿灼妹妹?”白斐竣脸色一黑,“我就出去这么一会,你们关系就这么好了?”
说着白斐竣又夹起一筷子菜,看着苏砚清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有些多疑地闻了闻。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为了表示自己厨艺水平尚可的姜灼主动起筷,当着二人的面咀嚼,咽了下去。
“我亲手做的,尝尝?”姜灼示意道。
“那可真是……”白斐竣神色也变得复杂和坚定起来,“值得在下冒生命风险尝尝了。”
白斐竣似乎已经认定姜灼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做出来的菜定然不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