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总……” 陆念硬着头皮,试图解释:“不是您看到的这样……” “阿州。” 好听的女声打断她的话。 身穿白裙的白知梦,像白色的蝴蝶翩然出现,眼中看不到其他人。 手上小心翼翼托着什么,举高到男人眼前:“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伴随着她的出现,男人目光落在她身上。 眼底深处的冷意似乎也随之消散,变得柔和起来:“喜欢就多养两只。” “一只就好啦。” 白知梦弯起唇瓣,轻声说:“养了就要负责的,我身体不好还要工作,照顾不来的。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伸出一根食指,小心翼翼蹭了蹭掌心里的小动物。 陆念这才看清,在她掌心里的是一只小鹦鹉。 看起来破壳没多久,羽毛华丽的鹦鹉站在她掌心里,乖巧又好看。 这是霍司州送给她的? 陆念正出神,好不容易从折腾“白江与”的快乐中脱离的安柚子凑过来:“发什么呆呢?” 顺着目光看过去,咋咋呼呼地惊叹:“哇哇哇,霍总跟白部长在约会吗?这么巧,这也能被我们碰上。” “白部长可真有钱啊,她手上的镯子是K家的吧?要六位数呢……呜呜呜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吗?” “哇那只鹦鹉……那只鹦鹉……” 脸上的表情无比微妙,安柚子贼兮兮道:“没想到,霍总还挺浪漫的嘛。” “怎么了?”陆念问:“那只鹦鹉有什么说法吗?” “那可是乃丁格,情鸟的意思。国内普遍叫相思鹦鹉或者恋鸟。” 挤眉弄眼,安柚子道:“霍总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谈起恋爱来这么有一手。厉害厉害。” 原来这只羽毛华丽的小鹦鹉,竟然有这么多讲究。 怪不得白知梦跟捧着宝贝一样。 情鸟。 送这样有特殊含义的礼物,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口中泛着苦涩,陆念垂下眼不再看那边。 “我们是不是该过去打个招呼啊?”安柚子探头探脑,几乎把想吃顶头上司瓜的想法写在脸上。 陆念抓住她轻轻摇头:“算了。” 这难得的约会时光,他们肯定不希望被打扰。 安柚子想想,也觉得相比于看热闹,还是自己的工作比较重要。 于是拉着她蹑手蹑脚:“那我们悄悄走,别被霍总发现了。” 他已经发现了。 陆念欲言又止,见霍司州还在耐心垂眸听女孩说着什么,她终究没再吭声。 默默跟安柚子上车离开。 * 心不在焉应和几句,想到方才看到的场景,霍司州眼底带着淡淡冷意。 她倒是会玩,跑来这种地方找人摸腹肌。 是他平常给她摸得不够多吗? 正要把人招过来质问,却发现男模餐厅的门口空空荡荡,哪儿还有陆念的身影。 霍司州蹙眉。 察觉到他的走神,白知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几个站在餐厅门口的帅气男人。 她飞快收回视线,眉头轻皱:“那个男模餐厅,有问题吗?” “男模餐厅?” 霍司州重复一遍,语气里带着些微困惑。 “我也是刚才听老板说的。” 白知梦点点头,脸颊微微泛红,看起来有点害羞:“就是富婆娱乐场所,很多空虚富婆,寻找情感慰藉,会来这边打发时间。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吗?” 空虚富婆,寻找情感慰藉。 在脑海中咀嚼这几个字,霍司州问:“就只是吃饭聊天?” “好像是。” 不知道他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白知梦尴尬道:“其他服务法律也不允许。不过私下交易,就不归餐厅管辖了。” 霍司州的神情更冷了。 * 被安柚子拽着逛了半天街,等陆念回到霍家老宅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吴岚正跟白知梦坐在沙发上欢声笑语。 那只华丽的相思鹦鹉站在白知梦肩膀上梳理毛发,察觉到有人进来扭过头,发出稚嫩又清脆的叫声。 “还知道回来。” 看见陆念的第一眼,吴岚收敛笑容。 蹙眉带着不满,她看过来的眼神带着鄙夷挑剔:“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好人家的姑娘,谁会这么晚回家?也不知道跑哪儿鬼混。” 陆念脸色微白:“我今天跟朋友出去玩。” “谁知道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 吴岚哪里肯听,冷笑一声:“有些人就是自甘下贱,喜欢跟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陆念忍不住反驳:“我朋友不是乱七八糟的人。” “在司州和老爷子面前闷不吭声,现在顶嘴倒是牙尖嘴利。” 脸色微沉,吴岚瞪她一眼。 转而握住白之梦的手,轻声叹气:“我怎么也没想到,司州竟然选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家里都是男孩子,连个陪我吃饭逛街的人都没有。幸亏有梦梦……” 她满脸都是遗憾。 “吴姨,我现在在霍氏上班,会经常陪您的。” 白知梦低头浅笑,解围道:“陆小姐也累了吧?早点休息。” 哪怕心里有防备,她这样主动示好,陆念依然领情。 不想跟吴岚争执,她转身想上楼。 “梦梦还是这么体贴善良,真是叫我打从心眼里喜欢。” 吴岚眉梢微调,故意道:“我巴不得你早点进门。你呀,就是性格太倔。青梅竹马,哪有解不开的误会?把事情说开了,说两句软话,早点破镜重圆不好吗?” “吴姨。”白知梦脸红:“您……” “害羞什么,在吴姨心里,你跟亲女儿没区别。” 吴岚笑眯眯道:“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吴姨这是做好事呢。我这人啊,最闻不得穷酸味。家里被狐狸精弄得乌烟瘴气,晦气。” 句句指桑骂槐,积极撮合霍司州和白知梦,半点不顾陆念在场。 白知梦被说中心事,一张俏脸红得更加彻底,说不出话的样子。 陆念上楼的脚步顿住,垂着头站在楼梯上。 灯光将她的影子拉长,投射在墙上,看起来更加纤细瘦弱。 格外好欺负的样子。 吴岚不屑扫过她。 她就是故意说给陆念听的,让她早点认清自己的身份。 真以为嫁给霍司州,就成为霍家人了? 做梦。 “吴女士。” 陆念转过头,神色出乎意料地平静。 她站在楼梯上,低眉顺眼看过来,语气也很平淡:“我觉得,您不该跟白小姐这么说话。” “我说得是实话。”吴岚挑眉,讥嘲:“小陆,你听得不舒服就不要听。霍家有头有脸的人家,从来没有顶撞长辈的道理。在家里也就算了,到外面别人是要笑话你没教养的。” 言语中的看不起,几乎要溢出来。 陆念笑了下:“我知道您看重规矩,那我也想请教您。教唆别人破坏人家婚姻当小三,是不是不太体面?” 她轻声细语:“更何况白小姐出身高贵,也未必有跟您一样的爱好。” “你!” 吴岚陡然色变,没忍住拍了下桌子,怒道:“你说什么?!” 这还是那个空长了一张脸的软包子吗? 平常陆念在霍家没什么存在感,总是低着头,说话声音也轻。 吴岚认定她好欺负,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她当着白知梦的面刺回来,保养良好的面容扭曲一瞬,狰狞无比。 “我说得也都是实话,为了霍家的脸面。” 陆念学着她的语气,慢慢说:“不管您心里怎么想,跟司州领证的人都是我。我是他的妻子,他是我丈夫。您叫白小姐想办法破镜重圆,不就是让她当小三吗?这……白家人知道了,会不高兴吧?” 吴岚要气死了。 她最不愿意提及的,就是跟霍鸣山地下情这不光彩的过往。 被看不起的陆念狠狠踩了脸面,她简直要发疯。 白知梦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哪怕她表现得理直气壮,哪怕所有人都说她和霍司州才是天作之合,有结婚证在,她的心思依然见不得光。 呼吸不顺,心思浮动下她的心脏又开始难受。 嘴唇发青,捂着胸口抬头,楚楚可怜地喊了一声:“阿州。” 陆念浑身一僵,扭头看过去。 霍司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形安静冷漠。 有点尴尬地舔舔唇瓣,陆念小声喊了句:“霍总。” “司州,你都听见了吧?” 吴岚气冲冲道:“看你娶的这个女人!牙尖嘴利、目无尊长!平常装得可怜,这才几天就原形毕露!看看她的真面目……出身差成这样还没教养,丢尽了霍家的脸。这种女人,给梦梦提鞋都不配!” “刚刚她说的那些混账话,你也听到了吧?” 赤裸裸的鄙夷,让陆念脸上火辣辣的。 她咬紧了唇瓣,眼底忍不住沁出点水光。 心底的自卑翻涌,几乎快要将她淹没。 她忍不住去看男人的脸色,却见矜贵的男人听到这些话,十分赞同地点了下头。 陆念心陡然沉到了谷底,强烈的酸涩痛意几乎将她击穿。 他也觉得吴岚说得对,是吗? 也对。 她本来就是个普通到极致的人,自不量力地高攀霍家,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她应该感谢吴岚讲究身份,没有骂出更难听的话,让她无地自容。 “我倒是觉得,陆念说得不错。” 矜贵的男人挑眉,淡声道:“你要是觉得难听,不如想想是不是自己做得太难看。” 吴岚脸色陡然黑了下去,手指都在发抖。 她就知道,霍司州这个狼崽子,一直都在记恨他亲生母亲的事情。 明明是那个女人太脆弱,留不住霍鸣山的心,连命都丢了。 凭什么怪她? 攥紧了拳头,吴岚眼底闪过阴郁。 要不是那个女人死得太快,她又生下霍景煜,霍鸣山也不会被外面的狐狸精勾了魂儿。 “阿州,吴姨毕竟是长辈。” 白知梦皱眉,轻声道:“你好好说话,不要吵架。” 霍司州有多讨厌吴岚,陆念很清楚。 这种时候,白知梦竟然还敢开口劝? 这跟撞枪口有什么区别。 心头跳了跳,陆念忍不住去窥男人的脸色。 霍司州眉目冷然,冰凉的目光里沁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