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恪说完这句话,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宋涧清,见他眼神明亮,不自觉地微微向前倾身,心中只觉得好笑。这倒的确是一个爱琴如命之人。
几个小厮小心翼翼地抬来一个木箱,又将木箱打开,将箱中的七弦琴放在琴案上。
宋涧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看着眼前的稀世名琴,一时间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上去了。
“传闻这乃是空音用了数十年的时间,寻遍名山大川,方才找到的生长了数百年的杉木,又用尽毕生所学,才斫得此琴。”轩辕恪和他站在一起,“不知我今日可有机缘,能听得涧清雅音呢?”
宋涧清此时也平复了心情,对轩辕恪一笑:“殿下想听什么?”
从轩辕恪第一次见到宋涧清开始,他从来都是冷冷淡淡,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而如今一笑,当真是颜如舜华,霞姿月韵。便是轩辕恪自小在深宫中长大,见惯了各种人间绝色,都不由得为他这一笑晃了晃神。
“你喜欢什么,便弹什么好了。”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一般,轩辕恪拿起酒杯一口气喝了一整杯酒,才说道。
宋涧清便不再说话,低头专心抚琴。
不一会会儿,亭中便传出淡雅中含着深沉,清新中透着雄浑的乐曲。轩辕恪拿着酒杯细细听了一会儿,才道;“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涧清弹的是《佩兰》,这便是在述志了。”
一曲毕,宋涧清微微笑道:“不错。”
“此曲音韵醇和,若九霄环佩之声,我听过的乐师弹奏此曲,无论是谁,都比不上涧清。”
宋涧清起身,坐到轩辕恪身边:“殿下当真过誉了,我怎么能和宫中乐师相比。”
轩辕恪道:“宫中的乐师便是琴艺再如何出众,又如何能有涧清这般超凡脱俗的心境?品琴音,上品者唯有心境罢了。”
宋涧清没有说话,只是执起酒壶,给轩辕恪和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只可惜……”轩辕恪拉长了声音,“涧清,你自小就被内定为皇兄的太子妃,日后嫁入东宫,如何还能这般自在逍遥?”
谁知他话音刚落,宋涧清便“嚯”地一声站了起来,眉目含霜:“殿下,我原以为殿下当真视清为知己,又愿意以‘引鹤声’为赠,才答应赴约。谁知说来说去,殿下在意的,依然是清的私事!清与殿下只有两面之缘,说这些未免交浅言深了些!”
“涧清莫要动怒,”轩辕恪也站了起来,“我绝非有意探听你的私隐,只是当时在母后宫中,我便看出了你并不愿意嫁给我皇兄,更不在意所谓‘天生凤命’的谶语,这才起了结交之心。”
宋涧清听了他这句话,怒气渐缓,轩辕恪又道:“而且涧清……我既然知道你的心意,又视你为知己,如何不能知道你心中所想?这次约你来到这个别苑,除了要将‘引鹤声’相赠。还有一事,便是想告诉你,若你当真不愿意嫁给我皇兄,这件事也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